上班的头一个月，师傅看到新来的徒弟寒梅个子矮矮胖胖的，圆圆的胖脸特别抢眼，心想：又来了一个“认嗙的”。因为是个女徒弟，师傅憋着不敢直接开玩笑。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这女孩还算聪明，像调油墨啊，折纸啊，闯纸页啊，换个简单的活字版啊一教就会，比起同来的其他徒弟聪明多了，不到三个月时不时的还能替师傅上机印活儿。这一天上午十点多钟，车间突然停电，瞅瞅机器旁边折纸的矮胖徒弟，师傅忍不住说：“哎，梅子，你知道咱们古城镇油棉厂里有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不？”“不知道！”徒弟诚实地回答师傅。“你想听不？”“想啊。”“这事是真的，师傅说了你可别往别处想啊。”“嗯，说吧师傅。”相邻机器旁边的老白瞟着师徒俩对话暗暗发笑：这“刁德一”（寒梅师傅的绰号），瞧不上徒弟也不能这么损人啊。又想，也许人家真说故事呢。只听“刁德一”师傅故意清了清嗓子：“话说咱们古城油棉厂有个小伙儿，早就到了适婚年龄，就是见一个擦（ca当地方言）一个，一连擦过三五个，小伙子急了。第六个相完亲又要走，小伙子不乐意了，‘不愿意没关系，但是今天你们不说出原因，谁也别想出这个门！’媒人一看忙过来打圆场：‘大兄弟，亲家不成仁义在，咱往后再给你物色中意的你看行不？’‘不行，今天你们不说出俺有什么缺点谁都别想走！俺也不想难为谁，只想知道姑娘们为什么一见俺啥也不说就要走？俺想知道俺究竟有什么缺点要改。’媒人看出不给小伙子说个由头，还真碰上轴子不开面了，只好把小伙子拉倒一边说：‘孩子，不是不想告诉你，其实也不全是你的错。’‘那她们闲俺什么呀？’‘哦，人家闺女嫌你个子太矮（一米五多一点），可这也不全怨你呀。’小伙子没加思索的大声喊：‘俺个小机灵啊！’‘人家还嫌你脑袋长得太圆太大。’‘俺头大不闷（聪明着呢）！’‘人家还说你不识字没有文化（听说小伙子没上过几天小学）。’‘俺不认字认嗙啊。凭什么都成了缺点啦！’”说到这儿，师傅瞅了一眼徒弟：”梅子，师傅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小伙子蛮聪明的。”梅子冲着师傅嫣然一笑：“没事师傅，虽然俺长得和那小伙子差不多，可是俺比小伙子多上好几年学呢。再说了，俺除了认嗙还认老多字呢，要不你怎么总是让俺校对字版呢。”

    （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县办印刷厂一段师徒的真实对话）。

     写于2014.年8.月8.日2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