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待着农药的浸蚀。
我坐在可怜的板凳上 ,打完农药,却不换衣服,也不想洗澡,我等待死亡来临。
我知道,这是我的希望,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
我三十岁,不,我三十岁过了半,却好像这三十多年来,没有来过,确切说,不应该来过。
我知道几年前我们村子,有一个女人,她也三十多岁,我比她小了几岁而已,她打完农药没来得及洗澡,她还做了生意,但农药没来得及洗去,她把钱挣到手,农药就吞噬了她年轻的生命,她的老公被别的女人睡了,她的存款被别的女人花了,她的孩子叫了别的女人妈妈, 别的人说,她应该先洗澡,不应该挣那几个钱,但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不,没有她地球还是转,她的老公很快娶了别的女人,她的孩子照样长大,笑声照样传播。我知道时间留不住她的影子,我知道死亡来临那一霎,她一定很痛苦,她一定不甘心。我知道自己也不甘心,不甘心的是,活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何为幸福?
也许,这很荒唐!
长到三十多岁,怎会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
不要说了,说它干吗!我确信打农药时,我保护的不好,风不小,农药刮到我的脸上,眼睛里,甚至衣服穿的太少,药液流到了腰上 ,万事俱备,对不对?只欠东风!
时间过得真慢,一秒,一秒,一秒,才一分钟!要等多少分钟?不知道!
她打药打了多久?做生意做了多久 ?挣扎,吐沫了多久?那个时间一定很长,痛苦的过程一定在世界之末,她都不肯闭上眼睛,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好像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来模糊,还是越来越清楚?
十分钟过去了,这十分钟真的好难,好慢!我还是没感到药液进到我身体里,我想起我的孩子,我漂亮懂事的女儿,还有我淘气调皮很黏我的儿子,他们都很可爱,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爱我,尽管我双耳失聪,什么也听不到,他们也会妈妈,妈妈,叫个不停,那时候我很满足,感觉为他们活着也还是值得的。
十二分钟了,怎么两分钟就这么难,秒针没有往时的嘎达一下,好像时间停顿永久不复存在,没有阴阳这一说,天堂和地狱,神仙和凡人,好像都没来过一样。但我知道一定有的,确信也一定有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享福,还怎么会还有人受罪?我不由得笑起来,我还是凡人一个,这荒缪的想法怎么会在自己想离开这个世界之际,想起?
贪恋不是我的性格,怕死也不是我的性格,当然了,怕事更不是我的性格,从小到大好像还没有什么好事赐给我,上天不眷恋我,甚至说他折磨我,消遣我,但我还是长大了。
没有被风吹雨打过的鲜花也许很娇艳,那么雨过天晴的长空彩虹呢?是不是也别有一番风采?人们只记得彩虹的美丽,却不愿去想雷雨的疯狂。
也许以前我很丑,我相信我也真的是丑,女人以后的今天,我学会了打扮,我知道自己怎样会让人觉得自己比较好看,不!不!不!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眯起眼睛,我神秘的微笑,我不只是为了别人给我的面子,我更是为了自己活着,哪怕时光不留给我一线希望,我也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
对!!!哪怕时光不留我一丝希望,我也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
不,不,不,哪怕时光不给我一点点希望,我也要在绝望里寻找希望!
绝望是什么?我还没有彻底灰心,我可以证明绝望不存在!
几点了?我快速的回过头去,寻找手机,手机屏幕闪过时钟的记载,记秒的时针跳的飞快,好像中间不存在间隔。我爬起来,冲进洗澡间,我的腿很软,光线有点模糊,头有些晕,我拨开老公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