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是个性格爽朗，做事粗线条的人，把黄龙引荐给家俊后，过不多日即把十五万投资打到家俊账上，之后一切由家俊做主，具体情形竟再不过问，还在省城专心做他的生意，倒是家俊常给他打电话告知进展情况。和黄龙协议过程中，家俊几次给他打电话征询意见，“可以，可以，能行、能行。”电话中杨老板总是这样回答，见他每次这样，家俊知道他生意忙，无暇顾及厂子的事，渐渐地也就电话少了，凡事只好自己做主。

协议一定，黄龙回四川老家拆卸设备，家俊把家里一摊子事交给杏儿，把一副心思都投入到办厂的事情里。

城外四五公里有一家小学，几年前学校合并，把学生归并到别处后，校园一直锁门闲置。同行谢建国听说家俊办厂，遂推荐了这个地方，这天家俊叫上杏儿同谢建国一起到现场查看。

闲置的学校属村委会所有，三人到了小学，村上书记主任已在等候。

这是一个五亩多大的校园，向南的大门就开在通往村委会马路的路边，大门西边连着门房，然后是一排办公室，最末一间是食堂。大门东边原先是教职工宿舍，现在已改成几间铺面。从大门进到里边，正面向南五间原是教师办公室，宽敞明亮，看起来建成不久就弃用了。左右两面各有三排教室，虽然土木建筑，但还完好。东西两边的围墙和教室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四合院。围绕院墙种着一圈果树，办公室背后的一个小菜园里，几畦菜地已经荒芜，正是春天季节，菜地边几株大梨花和三角梅正开得艳丽。围墙边的那圈果树上，杏花正白，桃树上粉红的花儿在枝条上芬芳，梨花也已经呶出白嫩的花蕾，一群麻雀在碧绿的树叶间窜跃，发出叽叽喳喳地叫声，喧闹出一片春的景象。

看了一圈，家俊觉得这地方离城不远，交通方便，环境不错，自来水也现成，那些教室改造后可以当厂房和库房，不足之处是没有动力电源和下水管道。

“这地方不错，环境优美，中午工人们不回家，有食堂也有休息的地方，后边小菜园里，让门卫种些菜，食堂连菜也不用买了。”杏儿看后也很满意，一脸含笑地对家俊说道。

变压器离学校不远，把动力电源接进来也容易，家俊和村委张书记李主任达成协议，下水由村里负责埋管引到不远处的一个池塘里。

“家俊，把我也算上一股吧。”回到城里，一路跟到家里的谢建国给家俊递上一支“红塔山”后说道。

“哦，你也想入？！” 家俊接过“红塔山”，吧嗒一声，用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然后把打火机的火苗伸向谢建国，“真对不起，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和杨老板商量。”

都是同行，少不得常有交道，家俊了解谢建国的为人，那是个用人时甜言蜜语，不用时把你当孙子的人，为了自身利益，爹娘老子都不会认，家俊吃过他的亏，对他在心里一直鄙视，只是因为生意，才不得不和他打交道而已。不过他也有一样好处，就是路子宽，同行中有事，他往往能帮你解决。这次他听说家俊建厂，表现得格外热心，家俊就在心里嘀咕，听他要求入股，家俊暗道，原来他目的在这里，家俊明白，如果和他合股，厂子办得好，只怕不用多长时间就得姓谢，办得不好，麻烦都会是自己的，同行中已经有吃过他哑巴亏的。家俊嘴里说是要和杨老板商量，无非推托而已。

 双方达成协议后，黄龙的设备也运了过来，家俊找来包工头老高，按照黄龙的设计，把教室分别改造成厂房、成品、原料、包装材料库房。

黄龙设计的厂子基本是作坊式的，设备也很简单，多数都是自制设备，几台标准设备满身沧桑，一眼可以看出，这些设备在昔日为黄龙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郭老板，你看看这台胶体磨怎样？”

设备安装安装前，黄龙让家俊看他的设备。说着话，黄龙合上电源开关，一阵刺耳地声音响起，黄龙拿起水管插进进料口，自来水进入机器后从出口穿出。

“这是做什么用的？”家俊看不明白。

“是生产酱油的设备，你见过奶油、喝过花生奶吧？它们是不是很滑融？”看一眼专注听他解释的家俊，黄龙接着道，“这是一台分子级的乳化设备，它可以把液体物质通过机器内转、定子和物料之间的高速摩擦，达到均质乳液的目的。奶油、花生奶之所以有乳乳融融的感觉，就是因为它的缘故，如果把酱油经过它处理，你可以想想，它的质感和口感会是什么样？”

“嗯，好，这设备好，能提高酱油质量。”家俊脑子里映出一幅酱油经过这台机器后变得融融滑滑感觉的图像。

“这是夹层锅，做酱油时也有用，但用途最多是做罐头。无论水果的还是醪糟罐头。”黄二说着将上面的手柄摇动，锅口立即随着他的摇动倾斜成不同角度。

“我看看。”夹层锅并排放着两台，家俊把另一台的手柄握在手里摇了两圈，见锅口翻转自如，“嗯、还行。”

把黄龙的设备看了一遍，家俊觉得这些设备都还不错，“都是你原来用过的，我看还都不错，都留下吧，至于价格吗，毕竟是你用过多年的旧东西，可不能给我开得过高。”

“哪里、哪里，不说你还有杨老板，都是老朋友了，宁可我克已些，哪能让朋友吃亏，呵呵。”黄龙绽出一脸笑容，一副很真诚的样子。

按黄龙的设计和设备，厂子可以生产各种食品罐头，也可以生产酱油，据黄龙介绍，生产罐头头绪繁多，家俊决定先试产酱油。

“明明是酱油，怎么叫老抽生抽的？”家俊向黄龙请教。

“‘生抽’、‘老抽’是沿用广东人的叫法，其实就是酱油。传统酱油在大缸里天然发酵，把酱料放在大缸里晒，到一定时候，缸表面会形成半固体状态的酱醅，底部就是酱油了。酱油要用竹筒插入缸底抽出来，‘抽’就是提取的意思，哈哈，广东人也有意思，用一个‘抽’字替代了酱油。”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又有‘生抽’和‘老抽’呢？”

“这却是为了适应南方人和北方人喜好不同。”黄二烟瘾很大，把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的那支“红塔山”插入嘴里猛吸一口，双眼微闭，两股淡蓝的烟雾从鼻孔中冲出，然后双眼睁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显出一副满足惬意的样子，“这样做出来的酱油色泽和口味都比较淡，这种没有经过着色的酱油就是‘生抽’，把‘生抽’放在室外，经过再次发酵，把水分蒸发掉一部分，这样出来的酱油色泽醇厚，黏稠度高，就是俗称的‘老抽’。南方人喜欢色淡味也淡，故生抽多为南方人食用。北方人口重，喜好色浓，老抽调汤、炖肉更容易上色，所以老抽多卖在北方。”

“原来如此，这么说，做老抽比生抽麻烦许多，那价格既不是要比生抽高出一层，可我看市场上两者价格差不多呵？”

“哈哈，这里就有商业秘密了，”黄二轻笑一声，看一眼家俊，停住了话头。

    （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