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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下的家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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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沈世伟 发表时间:2015-09-14 18:50:20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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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母亲得了重病,兄弟姐妹一家人千方百计地筹钱为其治疗,力所能及地伺候照顾,极尽亲情义务。读来令人温馨感动。

      1、夏启志

      如果去看病人,总要流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徒然增加病人的自怜和悲伤的心绪,那还去看病人做什么?自然,一些小病或能治好的病,是不存在这种情况的,我说的是不治之症。在治疗的过程中,或者仅仅称为一种安慰表明还是在治疗的情况下,——因为那是治疗不好的,明知道治疗不好还是要治疗,是表明并未放弃病人,还在尽对绝症病人在世时最后的一项义务,——是应该时刻给病人能治疗的希望的。那是亲情的义务,是连接了几十年的最亲密的亲情纽带的一种延续,在知道它快松散之前。

      因而我总是不同意妹妹去看妈。妹妹本来是在广东的制衣厂打工,她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去打工了,她辍学固然有家境不好的原因,不过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好,家庭从来也没有让她辍学的想法,是她在初二寒假考试的那一天,突然用自行车把书和被子衣服都拉回来了,回屋了就宣称不再读书了,要去打工赚钱。那一刻,爸妈甚至有一点气愤,读书是花了家庭不少钱的,竟然说不读就不读。没多久,也就没什么了,她要出去打工就出去打工,但是不许一个人出去,后来是在一个同乡的带领下一起出去打工了。在妈得了肺癌之前,她已经打工两年了,倒是每次都能把打工攒下的钱带回来,自己花的很少很少。妈得了病,她马上跑回来了,一直陪妈的身边服侍,我觉得她是个有决断有想法的人,但是在妈面前看妈那样,总是说哭就哭出来了,这样总搞的妈也忍不住哭泣,并生出一些可怜啊叹命不好的话来,村里的老女人来了也是,那才是找到了共同语言和原因,一味的感叹命不好。

      她又在厨房里熬粥,现在妈头发掉光了,牙也掉光了,只能吃些不需要咀嚼的稀烂的粥,她就总煮粥给妈吃。家里只会煮白饭白粥,她用自己的钱去买了很多其他的带有中药性质的添加物,百合啊玫瑰啊薏米啊,添在里面,味道的确也要好些,营养价值也更高,有时也添个鸡蛋在里面,有时要有肉了,也剁碎了添在里面。她总说,添加了这些东西,每天吃不了蔬菜,营养也是可以补上的。

      她煮好了,小心的端出来,我就对她说:“开心点吧。让妈也能开心点。心情开心会利于康复。”

      “我知道了。”她是这样答的。但是表情仍是悲戚的。从她回来,从妈得了病,就没见她笑过。

      我没进去,我在堂屋里做作业,我是高二的学生了,现在是暑假的时候,我没有参加补习,我要在照顾家里。我会在屋里好好学习,正像爸妈说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学习,这个家庭的未来就靠我的,所以我必须十分努力。活不让我干,饭不让我煮,爸每天都干活干到很晚,饭都是妹妹煮,我就时时刻刻的做题,钻在书堆子里就好了,这是全家人对我的一致看法。

      我没进去的原因不是这一点时间也不忍浪费,而是我觉得我没必要进去,我进去也没用,妹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说话是温柔的充满无限的孝爱的,这是女孩子的心思,然而往往过了头了就一下变味了,关爱的话语说到动情处又要忍不住哭起来,这时我是呆不下去的。我听到一些话语,无非是妹妹扶妈起来吃粥的那些话,到最后我也没听到哭声,妈也是吃了一些,吃了又睡下了。不过妹妹出来时,我看到她的眼圈还是红了。

      这一点,爸就做的好。妈病了,爸自然也是伤心的,此后他更累了。他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农民,每天只会干活干活,现在他晚上又添了个砖窑厂码砖装砖的工作。我知道,他很累,为了这个家庭,他的一身血汗从来没有吝惜过一滴。现在他去给花生地拔草了,妈病了,家里种的地一点也没少。现在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夏天的烈日高高照着,中午爸吃了饭就出去干活了。我强烈要求也要做活,爸不同意,他说我只要好好学习了,他就是再累也会是开心的,多少活都不嫌多。实际上,爸从来不会把心情显现在表情上,不管是苦是累是伤心是难过,不过在高兴的时候,爸是会笑的,比如在我两年前以初中学校第一的成绩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时,爸就笑的很开心。现在妈得了这个病,爸并没有把难过放在表情上,可以说,从来没见过爸为此哭,现在他一切照常,只是最开始他着实深深叹了几口气。

      妈应该住院治疗,还应该化疗,可是家里是没有这份医疗费的,只有回来,贵的药也吃不起,只有吃些便宜点的药,这都是爸决定的。妈也不反对,她也知道,那种贵药是负担不起的。爸认为,得了这个病只能自叹命不好,“命是强不了的,我们尽人力也只能适可而止。病是治不好的了,花再多钱做再好的治疗到最后也是白搭,反而把后人也填进这灾难里。既然知道病是治不好的,为什么又要花那么多钱进去呢?启莲的钱也赚的不容易,而你呢,读书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以后考上大学了,更要花钱了。我们的命苦,没钱,那点点钱只能花在最有希望最有用的你身上。”那天,爸单独对我和妹妹说。无疑,爸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或许人们会认为爸狠心。其实不是的,爸知道花再多钱去治疗也是治疗不好,并不是放弃给妈治疗,他在私下里多方打听治疗癌症的偏方。这些偏方,花钱少,据说并不是所有的都是没有一点希望的。

      妹妹把吃了一半的粥端回厨房,用另一个碗盖着防苍蝇,在厨房里打扫一阵,出来就坐我旁边看我做数学题。我觉得她对学习是不感兴趣的,她当时一口袋带回来的书本还在放杂货的屋子里,原封未动,不过对我的书和试卷似乎感兴趣,没事就来坐我旁边,看我做题看我读书,还要拿着看看,似乎是觉得好奇。“妈睡了吗?”我问她。“吃了就又躺下睡了。”她说,在看我的数学卷子。“我都不认识了。”“初中都没读完,高中的当然不认识了。”“唉!算了。哥你要好好读啊,考个好大学,我打工挣钱给你读书。”她不是第一次对我这么说了。她是个好妹妹,温柔,漂亮,贤淑。我相信,她要读书,也会读的很好。

      

        2、夏启莲

      放暑假了,哥哥没参加学校的补习班,是为了在家能照顾妈和家庭,也是为了能省点钱。实际上哥哥一般是不做什么的,爸妈就只让他好好学习。看着他努力读书做题的样子,家里是会感到未来是大有希望的,爸爸干活也会更有劲,妈妈在床上躺着,偶尔歪过头来,从房间门的一角看到哥哥正坐在那读书做题,还会露出一点笑来。这是唯一能让妈开心得笑的一件事。这样,哥哥学习,我就忙家里面,烧锅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喂猪喂鸡鸭什么的,爸爸就整天在外面干活,白天干农活,晚上还要在砖窑厂里干活,可怜的爸爸,多累啊!

      猪已经卖了一个,为了凑妈妈治病的费用。当时去医院检查和做治疗,花了好多钱,我的钱也都花完了。后来想到没钱继续在医院住院治疗了,爸爸就说,还是回家吧。就把妈妈背回家。贵的药也没吃了,就吃点便宜的药,这便宜的药也要靠家里现在卖谷子卖鸡鸭和爸爸每晚在砖窑厂干活来支撑的,当然,还花了一些给哥哥买复习资料。现在我就坐在哥哥面前,看他做题。我是很爱看他做题的,虽然我当时学习成绩不好,也不想学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出去赚钱去,家里有哥哥一个读书就可以了,哥哥成绩又好,我要赚钱供给家里和给哥哥读书。

      “不要总坐我旁边盯着看,我都安心不下来。”哥哥说。

      在家里,在忙完了一应事情后,在妈妈睡着后,我只能坐哥哥的旁边看他做题,——其实这种时间也是不多的,——因为总不能让我坐屋子里对着空气和在院子里看鸡鸭啄食吃吧。哥哥却嫌我打扰了他,让他安心不下来。也对,一直盯着他的笔尖在纸上划,人家正在苦思,我却像看花样似的,难怪人家无法安心了。我就拿起他旁边的书看,不去看他在做的了。他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他有时也是安不下心来的,因为我看他有时歪过头看躺在床上的妈妈,——妈妈一般吃下东西后就要闭着眼继续睡觉,醒着的时候是很少的。醒的时候,是也会歪过头来看哥哥一眼的。

      我也看不懂,我的书已经放下很久了。我去打工了两年,觉得,人还是要多学点知识比较好。懂知识的就可以指挥别人做,不懂知识的就只配给别人出力气。我没告诉家人我在广东报了夜校的,学习电脑知识,这还是很新奇的玩意,连哥哥都不懂,家人更是没见过,现在用的也不多,但是我知道那是高科技,以后会有大用处。我自己每天上十小时班,赚的钱大部分寄回家,少部分用来学习夜校的费用。当然要为自己买几间衣服,不过衣服有厂里的陈货,会很便宜处理给员工,其他方面,都是没有花费的。

      夜校教电脑的老师很好,很年轻,我很佩服他,那么年轻就能把电脑搞的那么精熟。人又好,很有耐心,我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他都能给我详细的解答,教***作。我十六了,已经不小了,关键是再不是上学时候的小女孩了。在村里,女孩子一般不读书了,家里就会开始给相亲了,我觉得,我已经没必要再去相亲了,因而拒绝了家里给安排的几次相亲相面。我知道他对我也是有点意思的。因为我也比她们都聪明漂亮。我回家,他是一直嘱咐让我快点回去的。不过我并没有跟他说我回家是因为什么事。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都到黄昏了,外面的天空呈现鹅黄色彩,慢慢的在转红转暗,我又要去做饭了,还要喂猪,喂鸡鸭再把它们赶进鸡栏鸭栏。爸还没回来。爸真累呀!干了一天的农活,晚上回来还不能休息,还要继续去砖窑厂里干活到深夜。今天就做两个菜吃,一个苦瓜,一个韭菜炒蛋,让爸好好吃饱了,好有力气去干活。

      

        3、夏让

      干起活来,时间就是过的快,眼看着太阳又西下了,快到黄昏了。干起活来,日子也过的快,一下我就到了人生的中年,但是我眼下,看起是已经露出老态了。我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也干了半辈子活了。活是天天都有的,从我能干活时开始,那时,也是我的人生记忆开始的时候。干活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每天生活的常态。所以,我是不怕干活的。我是不怕辛苦的,因为我已经辛苦了大半辈子了。怕的是这些竭尽全力的辛苦,还是不能满足这个家庭。

      本来有老婆一起天天干活,供养两个孩子读书,日子还是过的紧巴巴的,谷啊玉米啊油菜啊花生啊都不值钱。后来启莲不读书了。我是很生气的,花费了那么多,说不读就不读了,以前的花费都全白扔了。也没法。后来她就出去打工。我开始不想她出去,一个女孩子家的,跑那么远,又那么小。后来一个村里的中年女人,愿意带她,我就随她了。她是好孩子,赚的钱从来不花,都寄回家来了。这样,由我们三赚钱撑起这个家和启志读书,日子渐渐好过些了。不曾想,他娘又突然得了这个病,唉!

      家里又一下子陷入困境了。那点钱过生活是可以,做几个检查,住几天院,买几瓶药,几下子就花完了,再花,是没有了,况且,还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花的进去。并且,到最后还是治不好的,该死还是得死。没法,只有回家。贵的药买不起,买点便宜药吃吃。这都是治不好的,何必还要花那么多钱进去呢?如果能挽回一条命,花多少钱,就是砸锅卖铁,也是要治的。

      太阳都衔山了,一整天都在看地上的我的影子由长到短,由短又到现在被斜阳照的这么长。这一亩花生地,我也锄了八分了,还有一点。我本来要做完的,不过晚上还要到砖窑厂干活,现在是不得不回去了。砖窑厂,才不是干活的地方啊。是吸血的地方。在里面干活,是在拿命来干活。是会折寿的。又热,灰尘又大,氧气又少,总是呼吸都困难的样子。不过能拿到现钱,每天做完都能拿到,我现在就是需要钱。先这么做着吧。天生就是干活的命,什么活不都得干。

      “夏哥。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啊。”在回去的时候,碰到村里的青年小伙子伍贵也干完活了回去,就一起走,伍贵问。

      “唉!尽人力,听天命吧。”夏让叹一口气。

      “当时我伯伯也是得的肺癌死的,不过他是抽烟太多。”

      “你伯伯就是个大烟筒。就除了吃饭,一年到头烟袋锅子不离嘴。”

      “是啊。死的时候,还要烟袋锅子一起陪葬呢。”

      “哈哈哈。害人的东西,应该殉葬了。”

      “伯伯应该不是认为它害人,害死了自己,肯定还是喜欢的了不得,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吧。”

      “唉!这就叫死不悔改呀。”

      “只怕在那一头,还是时时抽着他那烟袋锅子心满意足呢。”

      ……

      开始的一句问候,后来就转变到怀念故人的事迹上去了,倒是充满了轻松欢快的气氛。

      

        4、李裳

      我感觉死神越来越靠近我了,黑白无常一黑一白就在远处向我走来,虽然还在很远的地方,但是我能看到他们的影子,那一黑一白两条影儿,虽然我是闭着眼睛的。在我睁开眼睛时,他们都不在了,暂时遁形了吧,我就只看到我的儿在那学习,这是能让我觉到欣慰的一件事。还有女儿坐在那里,唉!可怜她了,这么小,就要操劳这么多,就要没妈了。

      只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心如死灰。浑身都痛,难受啊,到这个地步,不如一死。长长的休息,不会痛不会难受不会操心不会再想什么,有什么可拒绝的。可是每次看到我两个孩子,都舍不得啊。那么小,就要没妈了,多可怜。

      不过也是不能强的。我的命运是早已注定了的。没有偶然。后村的刘老妈说,这都是个人的命。她是姓神仙的善女人,说自己在灵山是亲眼见到过菩萨的。况且自小我妈就给我算过命,算命的老瞎子说我在四十岁上火克金,用神被克死,是有一劫的。妈也未必信,况且当时我还小,离四十还远的很呢,不过我当时是记着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前定,一切都是定数,还有什么可想的。只有顺命吧。我只觉得,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神的玩偶,从生下来就是玩偶。因此死也就死吧。苦累了一辈子,生是不值得太留恋的,死也是不惧怕的。

      天黑了,他爹也快回来了。他爹现在可是辛苦啊,一个人做那么多活,养活一个家庭,还要服侍我这个快要死的没用的人。

      “你娘怎么样。”他爹回来了。

      “躺着呢。”我的儿说。他还在做题,刚点起了煤油灯。

      我听到他爹又进去厨房。开始帮女儿烧锅做饭。他都没进来看我一眼。我的确是一个没用处的人了。没用处也罢了,还要拖累他们。可是我舍不得我两个孩子啊。想到这,就禁不住老泪从眼角流下来,现在这是我宣泄感情的唯一方式了,还能流下两滴泪,其他的是没有了,我连笑都笑不动了。可能是我的哭惊扰到了儿子,他朝我这边看来,我就把盖到下巴上的毯子拉到脸上,平静下来。这里黑的,他是看不到的。

      “妈。”我的儿喊。

      我没有应。

      他站起来,大大地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揉揉脑袋,出去了。是去厨房了。现在他们爷儿三个在一起。唉!以后你们三个好好活吧,我是要离开你们了。

      

        5、夏启志

      “你做题,过来做什么?”我刚进厨房,爸就问我。

      “我脑袋昏沉沉的,好痛。”我说。

      “学了一天了,都没休息,头不痛才怪。”妹妹说,她在炒菜。

      “那你休息下吧。”爸爸说,他正坐在灶前烧火。

      “做啥子都不能一直做,干活是这样,学习也一样,不然都会累,会降低效率的。像你这样学,早晚要成书呆子一个。”妹妹说,一边娴熟的炒菜。

      “爸。我就跟你一起干活去吧。”我说。我知道希望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哪行。一出门干活都要半天。那些活,我都做的了,你不用去。”

      “我跟你去砖窑厂吧,那里近。我也有力气,可以做那个。”我说。

      “那怎么行,那是你干的吗?里面又热,又没氧气,灰尘又大,没干一会就喘不过气来。你不能在那里干,回头因为缺氧把脑子搞坏了,还怎么学习。”爸一听我说的就有点来气了。“本来你那些同学都在学校里补习,你因为妈病了在家,但是可万不能掉队啊。”爸又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

      “爸!你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要我说,你晚上就好好休息,晚上就不要去砖窑厂了。”妹妹说。

      “不行。砖窑厂干活可是现钱。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的。要是没事做,我还闲的慌呢。”爸爸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是十分疲惫的。

      “你有时要学累了,就在屋里帮你妹妹做点家务事吧,外面,你们都不用管了。”

      我知道,爸一定是不要我出去干农活的,也更不会让我去砖窑厂跟他一起干。

      “吃饭吧。”妹妹抄完了菜,饭也煮好了,就拿碗给爸爸盛饭,爸爸起来接了,赶了些菜就快速吃着,吃完了好去砖窑厂干活。晚上砖窑厂干活是按时间算的,一小时十块钱,即使是晚上的时间,爸爸也是争分夺秒的。爸爸总是这么白天黑夜没命的干,真怕他会垮下来。

      没一会,爸爸吃完了就走了,我就帮妹妹一起弄妈妈吃的粥,妹妹在这粥里加了很多玩意儿,看来都是很有营养的,有时还把青菜水果什么的研碎放里面一起煮。妈牙齿掉光了,不能嚼了,只能这样吃,妹说,这样能保证各种必须的营养物质都能补充上。我就说过,妹妹是聪明的,这些知识,也是他学习的。能帮妹妹一起做点家务,我心里是高兴的,我不愿意一天到晚埋在书堆里死读书,虽然,这也是必要的,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子上,我更需要多为家里做点事,而学习上的事,我自会抓紧的,我知道家人对我的期望。

      我端着家里唯一的煤油灯,小心走进妈的房间,放在床头的绣着龙凤图样的陈旧红木柜子上,那还是当年妈妈的嫁妆。妹妹端着粥走在我后面,“妈!起来吃一点吧。”

      妈的脸色灰浊的,更难看了,看到妈这个样,真的很伤心,为什么一定要生病呢?把好生生的人折磨成这样。妈慢慢勉强睁开了眼,半睁着,眼睛也是暗浊的,一点光都没有,嘴巴嗫嚅着,勉强艰难又缓慢的说出了话:“你爹呢。又去砖窑厂了么?”

      “是的,吃了饭就去了。”

      “唉!”妈叹口气。我能理解,那一刻,心比死灰还要死。

      “妈,来吃点吧。”妹妹说着,就拿勺子舀了一勺粥要往妈嘴里送。

      妈一直微张着嘴,没有要吃的意思,“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点啊。”

      妈就勉强吃了两口。

      “好了,端走吧,我不吃了。”说着就翻了半个身,脸朝里墙躺着了。

      “再吃点吧,妈!”妹妹又说。

      没有回音。我们就退出来了。现在妹妹又坐我的书桌面前,哭了。

      “你打扰到我了。你去躺着吧。”我说。我见不得哭哭啼啼。

      她马上收住了,用手抹两下眼睛,抹干了眼泪,就着煤油灯又拿起我的一本书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而她也根本没掉过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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