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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踏入政坛的38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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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白雪 发表时间:2015-10-26 17:29:31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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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一个女孩,在七十年代初,由于在工厂工作期间工作突出,连年被评为优秀职工,并经常作为典型代表出席会议,作大会演讲,也因此被提拔为公社团委书记。本文所记录的就是女孩从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点所属公社的一个自然村。对于一个20几岁的女孩,作为驻村干部,该是一次怎样的考验和锻炼?通过文章,我们读出了女孩的那颗坚实的心。虽然刚刚走上管理岗位,还年轻懵懂,但那种不屈不挠、坚韧不拔的精神,令人心生敬佩。和村里的农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虚心向村民们学习,那种扑下身子拉实套,带头苦干,泥里水里,不畏惧困难,一个冬春下来,女孩儿学会了按播种季节计算麦苗下种出苗分蘖率,学会了开195柴油机,学会了听声音分辨柴油机故障。从一位稚嫩的女孩,从一位不被人看好的小毛丫头,最终能够沉稳的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为村民们干着一件件实在事。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女孩深深感动了村民,受到了村民们深深的爱戴,在轮流去各家吃派饭的时候,在那样困难的年代,都愿意拿出自己家过年才吃的饭食,精心做给女孩。由于在下乡期间成绩突出,成为下乡干部的典型代表,事迹被登在了地区报纸上。读完文章,我被女孩的故事深深感动着!文章也很有现实意义,虽是七十年代的事例,但今天依然需要这种精神,而且也正是人们呼唤的这种精神。党中央大力提倡党的干部要有公仆意识,老百姓也希望见到更多的勤政爱民的好干部,这个女孩的行动不就是对人民公仆的践行吗!

    一个女孩的故事(续三)

    从政,在七十年代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来说,是个从没听过的名词。从小接受一大二公教育,读一辈子毛主席的书,走一辈子革命的路,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那安家….洗涤了女孩的灵魂,她是个听党的话的好孩子,愿用毕生精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所以,服从组织调动分配她从来没打过任何折扣。

    将近四年的工厂磨炼,女孩儿在当时小小的县城工业系统也算小有名气了,每年的县工业战线劳模大会或者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女孩儿都是本厂出席大会的代表,总是全县大会发言的工人代表。这一年,县委从工业系统选拔四名青妇干部充实基层,因为女孩儿稍有些文笔素质,所以被选派到基层任青年团委书记。

    一九七四年七月二十七日,女孩儿告别了自己生命、生活、工作水乳交融、稳定熟悉的工厂之“家”(此时在女孩儿心里工厂已经是她实际生存意义的家了),拿着县委组织部的一纸任职介绍信,只身到本县剑桥公社报到,迈出了从公社青年团委书记起步的“从政”第一段砺程。

    这是一个离县城五十余里路程的公社,当时的公社干部建制是:一名党委书记,两名党委副书记,一名武装部长(党委委员),一名社会治安员(党委委员),一名水利员(党委委员);一名党委秘书兼公社办公室主任,一名青年团委书记,一名公社妇联主任。其余住公社干部都是半脱产:有批林批孔汇报员(政治汇报专职半脱产),抓革命促生产汇报员(农业生产专职汇报半脱产),养猪协助员、民政助理员、农电工人、广播员、放映员、粮食住乡员

    七十年代的剑桥公社,是个基本靠天吃饭的农业社,全公社二十个自然村,一千九百二十三户,八千一百五十三口人。除了牟郎儿庄、建东村有大锅锥水井外,大多数村庄每年春秋两季,靠上边放河水灌溉耕种庄稼。女孩儿到任不久就是秋收种麦的季节。当时的公社干部全部下乡包村,女孩儿被分配到西高庄,住在一位女知青家里。这是一个仅有二十来户人家的自然村,七十多岁的村支书高跟山是个光棍汉,村长高章云到是一大家子人,但是有些婆婆妈妈的不主事。除了和女孩儿同住的女知青,村东头还住着两名男知青。

    女孩儿不知道是当时的村风如此呢,还是村民有意拷问这个城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女团书,进村不久,一天上午,大个子男知青拿着水壶找来了:“有人给知青投毒,你看咋办?”女孩儿闻闻水壶口,确实有“六六粉”的味道。一波未平,民兵小福子来了:“大队长他娘在村里的杜梨树打杜梨呢,”女孩儿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家一个一个说好吗?”“残害知青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几个年轻男人嚷嚷着;“大队长他娘私自摘队里的杜梨是资本主义复辟(全村只有大队长家阶级成分高,当时叫中农,那树原本是他家的,入社后归了集体)”。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到自己栽种的杜梨树上打几颗小杜梨跟资本主义复辟有啥关系?可是在那个一分钱也要路线分析,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给知青暖水壶里投六六粉(没有人看到现行),老中农把集体的树还看成是自家的,这都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啊。面对找上门来的群众,不管是故意闹事还是真有事相信她这个公社驻村干部,她不能任由百姓小题大做,但是也不能让村民瞧不起她。“给知青投毒是大事,请村长派人马上到公社请治安员来;摘杜梨的事我调查一下给大家一个公平的答复,大家先回家吧。”本来小村不大,地处偏僻,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农民们见女团书有条不紊的一一答复,一个个蔫不溜迹的走了。

    很快到了秋收种麦的时候了,当时的西高村,全村没有一眼出水的井,村南边唯一的一眼大锅锥早已干的一眼见底。在那个抓革命促生产,大干苦干人定胜天口号满天飞的年代,女孩儿从习惯的工厂被领导的生活,一下子要管理一个村子(尽管不足二十户人家)的吃喝拉撒,革命生产一起抓,而且是村集体要么没么。比如:浇地,没有一滴水源;耕地全村只有一张快散架的老步犁,当时提倡小麦三密一稀,全村唯一的一张三密一稀耧,不知道是谁故意把中间的铁腿给敲掉了。修理?没钱!且当时的公社根本没有铁匠铺,怎么修?为了赶进度,那时候叫抢收抢种,公社书记在全社秋收秋种生产动员会上提出:全社收种完成任务第一名,公社包村干部和村干部披红戴花受嘉奖,倒数第一包村干部和村干部一块儿抱大字报。收庄稼好说,可是收完了种麦子,没有水,不能耩等干吧?又有人出鲜招了:凡是没水浇的,先在未成熟的玉米地里批沟等雨,套种。那年代社员出工都是卯子工,大锅饭。累活不多挣工分,轻活不少挣工分,况且旱天的秋老虎热死牛,谁愿意钻进一人多高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批旱沟啊?那真是一镐一滴汗,镐镐震臂痛,队长把社员都带到玉米地头上了,大家你瞅我我瞅你,谁也不进地儿刨第一镐。女孩儿没办法了,顺手抄起队长手里的大镐(当地叫耪擢镐,镐头比较宽长,很重的):乡亲们,你们都是农民,进地批沟比我在行,现在我和你们一起批,我能干的动你们就应该们问题吧?看到眼前这个城里来的二十刚出头的女团书带头钻进玉米地批龙沟,社员们没人在矫情,一个个跟着钻进了玉米地干起来。超强体力劳动累的女孩儿浑身酸疼,她认了。那年代,在女孩儿的字典里只有工作选人,没有人选工作的权力。她是一名共产党员,当时的口号是:共产党员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她是读着毛主席语录长大的,艰难困苦面前她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身体的困苦她能克服,不畏惧!人言和不公正对待让她忍受着无语的痛苦。这年秋天滴雨未下,女孩儿包的西高村种麦进度--零,全社倒第一。总结表彰大会上,虽然没让女孩儿真的抱大字报,但是书记会上字字批评,会下大院干部的冷嘲热讽,让女孩深夜关起门来放声痛哭了一场。这是她从工厂到公社当国家干部(八四年才知道那是以工代干)第一个秋天的奖赏。期间,国庆节哥哥从宣化钢铁公司回家探亲(这是哥哥从六八年离家后第一次回家),父母捎信让女孩儿回家看看,女孩儿想家,想哥哥,和主管书记请假,书记以秋收生产不能耽误为由,以个人服从工作为标牌回绝了女孩儿。无奈,女孩儿给父母哥哥写了一篇革命第一的家信,期盼哥哥到公社里看她,哥哥来了,女孩儿无语地哭了,哥哥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没事的,好好干,以后哥哥再回家还来看你!”

    女孩儿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读书。这对当时公社里打扑克下象棋成风的建桥公社无疑是来了一个不入伙的另类。完成了秋收秋种包村任务,女孩儿回到公社自己的住处。常常在晚上看书时听到窗外过往人大声议论(也许是故意讲给女孩听的)“你看人家小刘书记,又在屋里读经诵典哩。”因为参与公社院里自由活动交流少,加上刚到公社人生地不熟,女孩儿除了下乡,给主管书记汇报工作,到公社对面粮站食堂吃饭外,很少在大院里串门。有一段时间,每当女孩儿和广播员放映员同路去粮站吃饭的路上,有一位男性半脱产总是在后边边走边喊:麻雀落到房梁上,鸟不大架儿不小。女孩儿不知所指,常见周围人捂嘴偷笑。还是前任团书看不下去了(此时此人是党委秘书兼办公室主任),再一次邂逅时问她:WZC老是喊你你怎么不说他!“为什么?”“你不知道啊?”“什么事?”“都喊你好几个月麻雀了,你不知道?”“哦?那是喊我呀!”女孩苦笑了。因为不善交际,被人误会取笑算不了什么,随他去吧,累了,他就不喊了。真的,后来混熟了,他们真的成了朋友。

    那是一个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年代。当时有个顺口溜:张书记挖,李书记填,王书记来了不知怎么办。

    女孩儿任职的第一个秋冬季节,FC县开挖了两条水渠,一条东西流向的叫清运干渠,一条南北流向的叫祁楼干渠。公社开全体大会公布秋收扫尾和开渠工地人员分配,书记在会上说,女孩儿刚从城里来,吃不了修河挖渠的苦,就和老弱病残分在一组留守公社。服从工作分配女孩儿没问题,但是给女孩儿戴上一顶娇气干不了事的帽子,女孩儿心里不舒服。散会后她写了请战书,要求和公社主力干部一起上工地锻炼,很快得到了批准。第一期祁楼干渠,女孩儿实实在在得到了全面锻炼。除了白天和所包生产队民工一起挖土爬坡鏖战,晚上收工后,还负责到离工地二十里地以外的县工程指挥部汇报当天全公社“战况”。去指挥部汇报,女孩儿最好的交通工具是父亲给买的一辆加重红旗自行车。那是个已经地净场光的季节,虽然天气还不算冷,但是白天挖土拉车爬坡玩命干了一天苦力,晚上别人饭后安歇了,女孩儿还要把汇总的全公社情况连夜送到县指挥部。天黑路颠,路无行人,独自往返几十里地,女孩儿不怕吗?怕,有用吗?你自己请战来的,服从分配是一个小团书的本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儿时读过的毛主席语录,老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教诲这时给了女孩儿一股莫名的力量和胆量。女孩儿鼓励自己:不怕!再苦再难也要坚持。我行!一定要用实际行动为自己正名。要给青年团员们树立榜样,我是团书,我朝气蓬勃,我无所畏惧,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是无神论者,更不相信夜黑鬼神出没。女孩儿每次夜里独自骑行在漆黑无人的乡间土路上,总是这样给自己鼓气。返回驻地时,民工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听着工棚里不均匀的鼾声,女孩儿悄悄摸进自己的屋子(临时征用工地邻村百姓家的下房柴屋,地上铺了半尺厚的麦秸,外沿用两摞土坯拦着当“炕”檐),放平了身子,顾不上白天强体力劳动积下的浑身酸疼,顾不上柴草里跳蚤叮咬的骚扰,很快进入了梦乡:“哦,知道了,一比一的坡。不许有鼓坡,村与村之间不许留界墙…这是谁又留界墙了?大家要发扬风格,互相支援,加快进度,加油!”女孩儿梦里拉着装满泥土的双梁土车边干边鼓励着她的民工们,一趟又一趟,鏖战正酣,清晨叫起的铃声响了,外面天蒙蒙亮,启明星还在天边高高的挂着,新的一天挖渠劳动开始了….

    也许是女孩儿的表现让领导改变了原来的成见,也许是女孩儿不知疲倦的拼劲感动了上苍,完成了祁楼干渠的开挖任务,转战清运干渠时,女孩儿不在担任夜晚一个人骑行几十里路到县指挥部汇报的工作。此时已是隆冬季节,地上结了冻,这是比上一段更难干的工程。居住条件和上一段一样,还是老乡家的下房柴棚,还是半尺厚的麦秸铺地,两摞土坯拦檐。女孩儿从驻村到工地要骑二几十分钟的自行车,每天天不亮出发,顶着星星回来。尤其是晚上收工,整个工地时间统一,所以崎岖蜿蜒的乡间土路上,黑黢黢的民工队伍,推车的,扛锨的,骑自行车的,赶毛驴车啦工程工具的,走得快的慢的…女孩儿夹在队伍中间,暗淡的星光下只能看清眼前三两个人。乡下的土路坑坑洼洼,开始女孩儿驾驭自行车走夜路的技术很差,不是摔倒路边地里,就是捏不住闸撞了前面的人,摔完了得快爬起来继续往前赶,不然后边的车子也会因措手不及压上你。刚上工地的第一天,就因为车子跟前面人太近,土路上有一个圆坑天黑看不出来,前面的人一头栽倒坑里没起来,女孩儿的自行车紧跟着撞上来压在前面人的车上,俩人赶紧爬起来看看,前面的人的小手指甲盖齐截的被折断了,女孩儿的两条胳膊都擦破了一层皮。

    新工程开挖开始了,因为已经是隆冬季节,除了公社指挥部两名女干部,工地上清一色的壮男。副书记指挥长“黑旋风”把全公社任务分成三段,也叫三个战区。每个战区配两名公社干部担任工程监督和指挥。各战区再把任务按村子人数多少分成不同等分的工段,每个工段各自由本村干部负责。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把女孩儿和那位折折手指甲盖年过五十岁的粮站老实干部分在了民工最难带的中站区。当时这个战区村民派性很大,除了村与村不和,本村不同政见的人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工程进程中不是村与村之间工段留界墙,就是东村缺工具,西村没水泵,还有“河油子”(经常上工地出工不出力的懒人)泡病号,事事都丢给女孩儿处理。女孩儿当时很自信,很自强,也不知道怕事。怎么着哇,大公社领导俩人一段,给我个老实不说话的粮局普通干部,又考验我?来吧,怕谁呀!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女孩儿真的有点紧张,有点怵头,大领导们在家偷闲拉呱的时候,她一刻也不敢怠慢的钉在工地上。可在常年出工挖河的民工眼里,一个公社小团书,懂什么?你盯你的,我干我的。留界墙,落鼓坡,各村各组老死不相往来,你能拿我怎么办?女孩儿一一看在眼里,不问责民工,不找村干部,直接抄起铁锨,照着问题河坡、界墙“你,你,跟我一起干。干到我这样的标准!”女孩儿就地指挥着本工段民工和自己一起扫除障碍,虽然累的头上冒着热气,但是,整个战区的鼓坡、界墙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被铲除了,“从现在开始,谁在给剩下界墙就叫他自己收工后一个人干完。”女孩儿大声在工段上宣布着,民工们谁也没在吱声。界墙的问题解决了,随着工程的推进,渠底出现了流沙层,必须先深挖一处抽水,才好继续往下开挖。那是一个北风呼啸飘着雪花的下午,中站区两村渠底出现了流沙水层,没有水泵活干不下去,而有水泵的村,水泵就摆在自家的坡沿上不给外村用,再说了,你用俺的水泵又没报酬,你抽完水,早早完工了,俺么好也捞不着,还显得更落后,等着挨批呀。民工们蹲在渠坡上,有的抽旱烟,有的打哈哈,大家大眼瞅小眼地等着,等着,等什么那?女孩儿过来了,只见她二话没说,撸起库管,脱下鞋袜,抄了一把铁锨跳进刺骨的淤泥里,一边挖泥一边指挥:是村干部党团员的都下来挖!一锨,两锨,女孩儿的铁锨插进去使劲拽,使劲拽…小腿很快冻得发紫了,工段代工的村干部跟着下水挖泥了,民工里的党团员下水挖泥了,公社总指挥过来了, “爷们们,你们看什么那?一帮大老爷们让一个城里来的姑娘带头下水,脸上有光啊?”那年代,那氛围一下子被女孩儿的实际行动鼓动起来啦。只见两个村子工段的流沙层很快突过去了,渠底的水积多了,“哎,把抽水泵弄过来,”女孩儿喊着守水泵的民工。村干部都跟着干了,守水泵的民工还有啥说的,公社叫抽那儿就抽哪儿呗,哎…这一闹,整个工段全部统一抽水突击流沙层,很快渠底亮出来了,工段总指挥“黑旋风”召集全公社来中战区开现场会,学习中战区协作会战精神,推动总工程掘进进程。天黑了,飘飘洒洒的雪花还在下着,民工们跟着女孩儿这么一折腾,什么界墙水泵,管谁是谁的呢,反正都姓公,联合着干更方便。女孩儿又打胜了一场战役。

    晚上回到驻地,用过晚饭,公社总指挥部都要召开公社干部碰头会,除了总结进度布置任务外,经常要说一些革命之类的官话套话,玩命劳累了一天的女孩儿一下子放松下来,耳朵里廻响着听不清的嗡嗡声,两眼皮早已亲密的分不开了,她硬撑着坐在会场里。“哈哈哈,快看XL成了一滩泥了。”“大人”们一边说笑一边宽容了这个累的强撑着似睡非睡的“孩子”。

    完成了两条干渠的开挖工段工程之后,女孩儿没有再回西高村,而是被调剂到副书记“黑旋风”包的剑东村。这个村共有四个生产小队,是当时剑桥公社的先进大队。村支书丁洪柱是一名五十三岁的老共产党员。女孩儿进村后和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儿秀格住在一起。

    当时共青团的任务是村村建立青年突击队,种植青年丰产方,推广优良籽种,实行科学种田。小麦当家品种首推“阿福麦”。它的特点是麦穗大,勾回多,喜肥水。人们编了个顺口溜:阿福麦是大肚汉,能吃能喝又能干。公社在剑东首先示范推广阿福麦的种植。百姓不认,队长们积极性也不很高,但是公社给的任务必须完成!那年代,上级任务就是命令,只能执行,不能违抗。麦子种上了,上冻之前要浇一遍冻水,开春再浇一遍返青水,公社开会提出的口号是:麦子要过千(亩产一千斤),地皮不能干。这对于那些祖辈认同“天种庄稼人做梦,胡思乱想没有用”的农民来说 ,无异于痴人说梦,你开你的会,我歇我的冬,浇冻水?没听说过。祖祖辈辈不浇冻水也没少收麦子,嘁!再说大冷的天,吃大锅饭习惯了的人们,谁愿意昼夜不停地在光秃秃的麦地里看水沟啊。“黑旋风”把督促浇冻水返青水的活儿笑呵呵的交给女孩儿去做。女孩儿默默认了,可谁听她的?明着没人说不,但是谁也不主动出工。那就挨门一遍一遍的喊队长,每天清晨女孩儿喊了一队喊二队,习惯了,那个冬春女孩儿成了剑东清晨叫起的“闹钟”。你以为社员派到地里就完事了吗?白天的活好干,不用太操心,晚上就不同了。尤其是初冬小北风一吹,黑夜里浇地很冷的,一般两三个人一组,一人在井台看机器(当时还没有电,都是用195柴油机抽水),两个人分别在路上和地里看畦口。剑东有十四口大锅锥,每天晚上女孩儿扛着铁锨(以便随时可以挡跑水龙钩用)挨个走一遍需要两小时,哪里机器有故障,哪里跑水了,哪里社员偷睡懒觉了女孩儿一一查处,回到驻地差不多已近子夜。这个冬春,女孩儿学会了按播种季节计算麦苗下种出苗分蘖率,学会了开195柴油机,学会了听声音分辨柴油机故障。按着当时的干部下乡提倡,每天社员下地前,沿着剑东、王弓匠、牟郎儿村的村间大道拾一筐粪给生产队。

    那时候公社直接指挥生产,各村各生产小队都要执行。不管是浇地、种麦、收秋、或者搞什么会战,一般都是公社开会分任务,包村干部抓落实。包村干部要保持和发扬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当时的青年团任务是搞青年丰产方,妇联会任务是带领妇女破四旧,学全活(各类农活),同传统观念彻底决裂,男女平等…公社各村团支部都有青年突击队,铁姑娘战斗队,三八机台(组)等….到公社的第二年,公社妇联主任提拔当了副书记,全社的青妇工作由女孩儿一人兼任。为了推动部门工作,这年春天,女孩儿在剑东村培养了一位学全活的村妇代会主任梁凤琴。为了这个典型的成长,女孩儿带头和二队青年女子机组露天睡过井台,(为的是锻炼男女同工同酬女青年的胆略和工作能力);住过一队的牛棚(练习接近牛马牲口的胆量,熟悉牛马牲口和人交流的习性),学会了用七寸步犁耕地;学会了扬场使得左右锨(当时小麦成熟后都是人工收割打轧,扬场簸簸箕算技术含量较高的农活,会扬的麦粒是一条线,麦余籽飘旁边,不会扬的,麦粒和麦余籽混成片,女孩儿已经练得左右扬起的麦粒都成一条线),赶车(牛马牲口套的木车获小胶轮车)使得回头鞭。当时的村支书和各小队队长都不得不佩服:XL书记真行!

    共同的生活劳动锻炼,村妇代会主任不负所托,一个能耕能耩的女全活能手脱颖而出。村支书高兴地合不上嘴,公社党委书记更是高兴的马上让女孩儿总结典型材料上报县委。整理典型材料,女孩儿当时那点文化水平确实力不从心,一个礼拜过去了,“怎么样了?”公社书记见面就问。女孩儿怎么也把实事和当时的政治和传统观念决裂挂不上钩,她找不到书记要求的高境界的感觉,写不出来。“人家事都做实了,境界就在那摆着,你写不出来,是你的思想境界上不去!”书记不止一次的和女孩儿着急。女孩儿只好虚心接受批评,开夜车学习理论,提高自己对事实认识的政治嗅觉和思想境界。一连几个通宵,女孩儿聚精会神的读理论,找高度,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孩儿的典型总结终于在公社书记那儿交差了。很快,公社在上报县典型材料的同时,把稿子另送一份给了地区报社。出人意料的是,女孩儿的典型稿件竟然一字不差地被地区日报登载了头版。公社和剑东村很快传遍了女孩儿和女典型的故事。接下来市委组织部考察干部到剑东村,本来考察的是副书记“黑旋风”的革命化情况,没想到从村支书到各生产队村民代表谈话,竟然都是夸奖女孩儿的事例反映(此是后来女孩儿听村支书说的)。

    剑东村的学习劳动,女孩儿不怕苦,不怕脏(每天早晨坚持拾一筐粪给生产队),不怕累(晚上劳动到后半夜为了不惊动房东睡觉,曾经盖一件旧衣服睡在麦场的麦秸堆旁),以身作则的实际行动,感动了村支书(进村时支书曾经不屑一顾:我的党龄比她年龄大,懂什么?谁理小黄毛丫头子),小队长,老百姓,每天的派饭就是佐证,当时公社干部包村,每天轮一户,每顿交五毛钱半斤粮票。由于当时生活水平低下,老百姓有个顺口溜:菠菜常吃(长老了长了就贱了才吃得起),韭菜老吃(夏天老韭菜也贱了),一年到头吃饺子(不是天天吃,是一年过年了才能吃顿饺子)。可女孩儿派饭到那家都是馒头饺子,社员们自愿把自己过年的白面都拿出来款待这个不知劳累不能回家的女孩儿。虽然有的人家饺子馅里只有青菜和咸盐,女孩儿还是很感动。有些老农看到女孩儿把包村当自家一样对待,很心疼“人家孩子离家背景不容易,咱可不能慢待啊”。为了感谢女孩儿,有的村民再三推辞不收女孩儿饭钱粮票,女孩儿过后都装信封里悄悄放回本家。女孩儿上学时看过很多中国民间故事书,读过一千零一夜,而且记性好,驻村劳动休息闲暇时候爱和老老少少讲故事,搞得大家开心一笑,疲劳烦恼随之而飞。所以,有几天女孩儿离村到公社或者县里开会,一回村就会有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过来问长问短,请女孩儿讲故事,甚至五十多岁的老支书此时的家务事都喋喋不休的一股脑儿讲给女孩儿听,请女孩儿帮忙调解。女孩儿在新环境里找到了新的快乐。剑东,成了她离开工厂之后又一个感觉温暖的“家”。可惜那时女孩儿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此地出发,踏上一条陌生的从政之路,等待她的除了快乐,还有风风雨雨,坎坎坷坷……

    完稿于201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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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刘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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