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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与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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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柚子黑 发表时间:2015-12-15 19:56:30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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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这是一篇特棒的小说!小说写的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但是经过作者的巧妙构思,读来让读者觉得犹如刚刚发生在眼前,回味无穷。小说的人物鲜活饱满,情节生动跌宕,环境清晰且富有生活的气息,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乡土气息浓郁的精品小说!

    农村人取名字,有用作物的,比如根生,有用时令的,比如夏生,有用五行的,比如水生。

    我第一次见到狗生的时候,那是在我出差去杨家湾养殖场见供货商,供货商名叫张德才,开的是野猪肉养殖场专供我家的餐厅。他开车带我路过村头一座石桥,车开得很慢,我看见一个老头,头发花白,弯着腰背了一背篓石头。一步一步向前挪,说是挪,用爬也不过分。

    我问张德才,那老头是谁?看着怪可怜的。

    老头?张德才怪笑,那人和我一样大,怎么是老头?

    我吃了一惊,他叫什么名字?

    狗生。

    我惊异于一个中年人有着老年的外貌,更惊异于他还有个如此粗糙的大名。

    那他是干什么,背这么多石头?我问。

    修桥。

    他修什么桥?他不是你们村的吗?

    赔罪。

    赔罪?我越弄越糊涂,赔什么罪,给谁赔罪?我打破沙罐问到底。

    王德才抽了三支烟,沉默良久,才决定给我讲这么个故事。

     

    知青王老师第一次来咱杨家湾的头一个下午,隔壁村过来一个蹭学的,虎头虎脑的黑小子,身边带着一条黑色白尾巴尖的土狗。自我介绍时,他在讲台上四下扫视,最后清清喉咙,说,我叫苟生。正在喝茶的王老师一口茶水喷了坐在前排的张大满脸。张大愤而起身,指着苟生的鼻子,说,我看你乌漆墨黑的,你应该叫屎生!全班人哄堂大笑。

    但这以后,我们都叫他狗生。

    狗生来我们村上学并不奇怪,事实上,杨家湾的学校,是周围三村十六队唯一的一个学校。学校的王老师,也是唯一的一个老师,所以学生很杂,很多,三四岁的有,十六七的也有,苟生在这些学生中并不怎么特别,但是他身边那条形影不离的黑狗让众人记住了他。每天苟生来上学,这条黑狗都会尾随而至,放学时又跟着回家,老人说这狗有灵性,我们只是觉得好玩。

    我们就问,狗生,你这狗有来头啊,什么名儿?

    苟生说,那可不,我这狗,他老爹当年可随解放军抗过日,咬死过日本鬼子!他小时候可厉害了,连山里的老巴子(老虎)都干不过他。

    班里的赵鹏说,你讲错了,抗日的我爷爷说了,是八路军,解放军是打老蒋的。

    一旁张大也冷哼,你个屎蛋子你就吹吧,你见过老巴子吗?

    苟生脸红了,强辩,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我没见过,狗见过!

    众人又问,狗生呐,那你这狗,到底叫啥名啊?

    苟生摸摸脑袋,我还没想好。

    切——众人做鸟兽状。

     

    不过苟生的狗最后还是有了名儿,名字是全班人给起的,因为这狗确实有特点,他居然会跟着学生一起来教室听课,而且这狗还有喜好呐,经过班里的人多次研究发现,这狗,喜欢国文和算术,不爱劳动和品德。王老师上算术课的时候,问苟生,苟生,老师问你,三加六又减去四等于几?苟生掰着手指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老师你能把问题再说一遍吗?王老师重复了一遍提问,苟生继续掰指头,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回答,末了他说了一句,老师你能换个问题吗?说完就笑,露出一口白牙。王老师鼓起眼睛,把书卷成卷儿敲得苟生哎哟捂着脑袋,然后又指了一下趴在教室门口的黑狗,说,狗都比你聪明,那黑狗看见有人打主人,站起来对着王老师狂吠,吓得王老师一哆嗦,手里的书掉下去又砸了张大的脑袋。张大站起来准备开骂,而我们在一边默数,那狗叫得不多不少,正好五声。

    从此以后,那只狗就叫秀才。

    显然众人接纳秀才的速度要比接纳苟生快得多,我们做游戏时,总是会喊,秀才过来一玩,而不会说,狗生,你也过来。这点让苟生很是苦恼。没人陪他玩的时候,他也就耍起了小脾气,抱着秀才不借给我们,这反而让大家更排斥他,过了一个月,苟生想了一个让大家接受他的“好点子”。

    那时日子一久,大家对于王老师的新鲜感也就过了,而老师严厉的课堂惩罚和“吃饱了撑的”家访更是让大家谈王色变。我们都还能记得,有一次在王老师给班里最不听话的张大做了家访之后,张大的老爹,杀猪的张全拖着断掉的秤杆子,追着张大打了一个村,直到德高望重的杨奶奶出面才歇了火,我们都说,是杨奶奶救了张大一命。那以后,我们对这个城里来的王老师是又爱又怕,总想着盼着他走,又舍不得。

    苟生这一次很聪明地洞察了我们的心理活动,他觉得,既然要讨好大家,就看大家最恨什么。于是乎,在一个闷热的夏日早晨,苟生趁着王老师没有来上课,提前在学舍门口做了个“屎地雷”,用的当然是秀才的屎。

    那天我们怀着兴奋又害怕的心情,一号人躲在教室里不吭声,苟生想坐前面看情况,被大家以屎味儿太浓赶到了教室后面。倒是赵鹏这小子想告密,提前被张大摁住了。结果就在众人等着王老师马前失蹄的时候,一声脆生生的娇呼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张大松了摁住赵鹏的手,说,不对啊,王老师是像女人了点,但也不至于这声儿吧?

    我们一窝蜂冲了出去,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扎着两小辫儿,一身亮黄色的短袖鲜艳的就像是山里的雏菊。

    那小姑娘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她的脚上本来有一双好看的浅蓝色硬塑料凉鞋,现在粘了一鞋帮子的狗屎。

    苟生最后一个冲出来,顺带还有秀才。他看了看这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看苟生,又看了看狗,哇一声哭了出来,“这是谁家的狗啊?!”

    苟生不知所措,张大在一旁起哄,狗是他家的,屎是他拉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说实话,全杨家湾就没几个读书的女娃,仅有的那几个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独来独往的那种。所以我们对于哄女孩子根本没什么经验,倒是苟生在原地愣了一会,随即冲上去,扑倒在女孩面前,两只手去脱女孩的鞋子。女孩惊恐之下止住了哭,说你干什么?

    苟生把沾满了狗屎的双手伸到女孩面前,说,我帮你洗鞋。围观的一帮人全哇啦哇啦地吐了。

    女孩这次是被真吓傻了,望着苟生那黑不溜秋的一双眸子愣神。苟生继续解鞋子,当他发现女孩的鞋子解不开之后,他以为是女孩衣服的问题,又伸手去解女孩的裙子。

    我们大惊失色,顾不得恶心一拥而上,张大一拳就把苟生砸翻在地,骂了句,你先人的***。

    这时一个诧异而又愤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们这都是干啥呢?!”

    王老师来了。

     

    女孩的名字,叫王秋秋,是王老师的女儿。我们无从得知王老师他女儿为什么回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杨家湾,我们也不知道,王秋秋为什么在哭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并且还啥都好奇,啥都敢做,比小子还野,我们更不知道,王秋秋经常地说她有个漂亮妈妈,但她妈妈在哪儿。我们只知道,王秋秋说的话都是真的。

    因为王秋秋也很漂亮。

    王秋秋来到杨家湾以后,暂时住在杨奶奶家,从那时起,杨奶奶的门口就热闹起来了,天天都会有人在门口喊:

    秋秋,作业做完了没有?

    秋秋,鞋底捺完了没有?

    秋秋,葛叔家的橘子熟了。

    秋秋,卖小人糖的到咱村儿啦。

    秋秋……

    但要说当时对王秋秋最黏的,还要数张大,每次他老爹杀了猪,他都以送肉给王奶奶的由头,把最好的里脊肉给秋秋捎过去。事后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他还给村里的老猎人免费冼了五天野兽皮,换了一只野兔子送给了王秋秋。可是又一次,当他把一袋青蛙抛给王秋秋的时候,秋秋打开袋子,看见一袋绿油油的滑黏黏的鼓着大眼泡的四脚动物,其中一只还跳到了她肩膀上的时候,就再也不理会一片痴情的张大了,包括在张大为了请罪,把青蛙做成了烤青蛙肉之后。

    那时,赵鹏这小子也对秋秋很迷,但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啥也不送,而是带美妞去做什么,比如去村里的老崖洞子里抓野人,比如去后山的螃蟹沟抓螃蟹,在我们看来这时胆大妄为的,因为那都是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般都是小孩子的禁足区。为这事,杨奶奶没少骂赵鹏,但骂有什么用,赵鹏总是能想着办法把王秋秋从家里骗出来,并且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但这样招来了张大的不满,他找机会把赵鹏揍了一顿,之后赵鹏的腮帮子肿了好几天。赵鹏为了报复,往张大的裤子里撒了石绵粉,这儿玩意致痒,但入水能治,没什么大的危害,就是害张大在王秋秋面前抠了几天裤裆。两人结了死仇。

    苟生呢?苟生自打屎雷事件之后就一直没敢拿正眼瞧过王秋秋,他不喜欢王秋秋吗?不,他也很喜欢,而且是顶喜欢的那种,那双沾满狗屎的鞋子最后还是苟生给洗了,王老师命令他洗的。他也曾私下跟我们说,他想帮秋秋洗一辈子的鞋子。他还说,秋秋的鞋子虽然沾了狗屎,但是是香的,比村尾李寡妇的头巾还香。他最后说,这辈子非王秋秋不娶,王老师这个丈人老爹他认定了。但是这小子话虽豪言壮语,心眼儿却太少,人家张大赵鹏其他男生追王秋秋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干看,带着那条黑狗,秀才。当然他也曾把秀才介绍给王秋秋,但是适得其反,不为别的,秋秋怕狗。

    顺理成章的,秋秋和赵鹏在一起了,这小子太会讨女孩子欢心了。不说别的,村里的人都说赵鹏这孩子嘴甜,更不用说,赵鹏这孩子成绩在班上也是顶尖儿的,深得王老师喜爱。我们有一次听王老师对赵鹏说,小鹏,你很聪明,聪明过头了,你将来是会有成就,而且是你们村最有希望走出大山,去大世界里闯一片天下的。但是你要记住,王老师今天告诉你的话你要记住,聪明的人不做蠢事,但会做坏事,真正的伟人会做傻事,但做的都是好事。希望你不要辜负王老师对你的期望。赵鹏立正,敬礼,说,报告王老师,保证做个伟人。王老师笑了笑不说话。我们当时都觉得,赵鹏真是牛逼顶天了,居然能得到老师这么高的评价,老师居然会说他能走出大山,我的乖乖,大山外面是什么样,我们还都不知道呢。只有从王老师那每次零星的描述中,得知大世界是个很好的地方,啥都有啥都不缺,而且我们能在那里获得更好的教育,像宣传画里的人一样在工厂里上班。而赵鹏居然能去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之后赵鹏的地位水涨船高,而靠拳头大获得威信的张大却受了冷落。用赵鹏的话说,风水轮流转。老天爷是不会亏欠谁的。

    那以后,村里的事情也慢慢步入了正轨,张大为情所困,一蹶不振。苟生半生不熟,沦为笑柄。赵鹏美人江山,春风得意。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可以圆满结束了,笔者也想在这里做个事收尾,但是这样做的话,我想苟生不会允许,张大不会允许,秀才不会允许,所有那些人也都不会允许。
     

    那天,一切依旧如常,上课,王老师讲课。天气很阴,下着小雨。讲到一半儿的时候,教室外来了个女人,外面还跟着村支书打着伞,女人说,冬青,你出来一下,王老师说,我讲完课。女人说,你不出来,我直接带秋秋走,王老师不得已出去了,班里顿时炸开了锅,我们问赵鹏,那女人是谁,赵鹏肯定地说,那是王秋秋的妈妈。

    为了偷听王老师讲话,我们一群人全趴在窗户上,但是隔得太远,只能看见王老师指手画脚,神情很激动,那女人默不作声,居高临下,老村支书偶尔搭腔,似在劝架。隐隐约约我们只听到,王老师大吼,你们这是抢劫……我不走,我就死在杨家湾了……

    一帮人很紧张,以为王老师犯了什么错误要被赶走,几个女孩子甚至哭了起来,我们都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赵鹏说,这事还得问秋秋,我们说,秋秋呢?大家四下一看才发现,王秋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下不得了了,一帮人没敢告诉王老师,何况人家正和那女人吵得火热,只能自己决定去找。

    一帮孩子在那个湿漉漉的下午漫山遍野呼喊王秋秋的名字,整个大山里都是我们的回声,之后回过神的王老师村支书,以及杨奶奶也加入了寻找大军,但直到傍晚,都没有任何消息。一帮人愁眉苦展,坐在教室里也都不回家。王老师双眼通红,一个劲儿骂那个女人。正在大家都六神无主的时候,一旁的秀才兴奋地叫了几声,像一道黑风,冲了出去,我们大家跟出去看,发现苟生这小子背上背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这里挪,王老师冲上去,我们定睛一看,不是王秋秋还能有谁?她发了高烧,有点迷糊,秀才冲上去的时候,更是把她吓了一跳,王老师一脚踢开秀才,从苟生手里夺过王秋秋,泪如雨下。我们从来没想过王老师一个大男人会哭成这个样子。苟生怯生生地伸手想触摸王秋秋,王老师却等瞪着眼睛大吼了一声,滚开,这一声,不光把秀才吓了一大跳,也把我们吓得心里一凉,王老师怎么了?

    第二天,那个女人走了,谁也没带走,王老师依旧来上课,只是情绪有点低落,而且苟生的座位空了,教室门口也少了那只趴着的黑色大狗。

    第三天,苟生回来了,在王老师问我们苟生去哪儿了的时候。苟生的奶奶带着他,还有一筐鸡蛋,一齐出现在教室门口,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个子几乎比我们班上个儿最小的女娃还要矮半个头,她给王老师提的鸡蛋放在讲台上,祈求王老师不要赶她的孙儿走,她还说,苟生从小没爹没娘,是喝狗奶长大的,所以就叫苟生,她还说,已经打过苟生了,他再也不敢欺负王秋秋了,一边说,她一边咒骂着把苟生从背后拖到面前来,掀起他的麻布上衣,给我们看那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看样子是用山里的黄水刺打的。我们都打了个哆嗦。只有王老师,冲了上去,抱着苟生哭,这是王老师三天来哭的第二次了。病刚刚好的王秋秋在人群中偷偷打量搅着手的苟生,却发现苟生也在打量她。

    一个月以后,王老师突然宣布离开杨家湾。

    一班子人这下急了,不是说好不走了吗,怎么突然又要走?这里面最着急的要数赵鹏,苟生二人,他们倒不是舍不得王老师,我们也一样,都舍不得王秋秋走,在她来杨家湾的一年多时间里,似乎连山里的鸟儿叫得花样都多了好几种。但是王老师似乎说的很决绝,走的头一天,他和村里卖木材的赵鹏的老爹赵有金,也是此行离开的司机,还有村支书,一齐请大家喝了顿酒,喝得烂醉。期间苟生,赵鹏,以及王秋秋三人不在,至于他们去哪儿了,我们不知道。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一帮人在村口送别王老师一行人,赵鹏的老爹赵有金催促着王老师上车,双眼惺忪,似乎宿醉尚未醒的彻底。所有的唏嘘不舍之后,王老师带着秋秋上了车,车是三轮车,他们就三轮车的车斗上。

    村口的一帮人,杨奶奶抹着眼角,村支书抿着唇,一帮孩子红着眼眶,看着那个三轮车在雨幕中渐行渐远,这时,一个黑不溜秋的人从众人背后钻到前面来,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远去的三轮车,正是苟生,他一边跑,一边大喊,等一等!等一等啊!不要走!

    我们都以为苟生是舍不得秋秋。谁也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直到那一声巨响,将所有人惊醒。

    不远处的河桥上,三轮车竟像一头脱缰的疯牛,一头扎向翻卷着狂怒山洪的河中。赵有金,王老师以及王秋秋,三人连人带车,一齐从桥上翻进了河里,从前那桥是没有石墩护栏的啊!一眨眼三人就没影。一帮人被吓傻了,倒是苟生接着跳了下去,但什么也没捞着,要不是最后秀才这狗,跳下河把苟生拖上岸,估计他早也没命了。


    讲到这里,张德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完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头一天晚上,赵鹏这小子撺掇苟生,两个人剪断了他老爹三轮车的刹车条,他们因为这样子王老师就离不开杨家湾了,王秋秋也能留下来。张德才向车窗外吐了口吐沫,骂了句,这先人的***。

    我沉默了一会,又问,那赵鹏呢?

    早就出去了,据说是做了什么大生意,张德才一脸鄙夷,他说他想回来,可是他敢回来吗?

    我还想问个问题,这时车子到地方了,一个女人隔着老远喊:“张大,你接着朱老板了没有?”

    张德才喊了声,“接到了!”又嘀咕了一声,“这娘们儿。”

    我向车窗外看去,一个女孩站在喊那女人身边,扎两小辫,低着头,看不清脸,我再仔细看,却发现哪有什么女孩,除了那个女人,似乎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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