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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里的成长与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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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白雪 发表时间:2016-12-19 15:30:27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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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一篇经历的故事,从中不难觅得一些发人省思的哲理,前途渺茫的时候,应该去哪里?问候作者,感谢来稿!

    ——一个女孩儿的故事续五


    一九七五年十月,HS地委组织部的一纸借调信,女孩儿从FC县剑桥公社一名不起眼的团委书记兼妇联主任,一步踏进了HS地委大院,在DQFL一干就是十五年。据传闻,当时不是共产党员的干部是不能调入地委机关大院的,可见女孩儿当年无论政治条件还是业务条件,都是经得起组织筛选和考验的。

    这是一个全员由七人组成的群团部门。编制为党委系统正处级。设一名主任(由当时地委书记的夫人担任),一名副主任,两名驻会常委,其余三人为一般干事。其中一名和女孩儿同期调入的同事,一年后成了单位党支部委员,很长一段时间,真正的“白版”干事只有女孩儿一个人。这里从领导到工作人员清一色的女性,女孩儿懵懵懂懂地接受着组织的安排和任用。

    到职后第一年,除了机关日常工作学习,很多时候女孩儿随主任到各县调研视察,回来整理成文字,或报告地委,或转发各县和相关部门。开始,第一次走出县域大门的女孩儿,对全地区十一个县的方言有半数以上听不明白,这给她的文字记录和撰写带来了很大麻烦。最典型的一次,主任带她到饶阳县全国劳模耿长锁所在公社开老年妇女座谈会,面对满脸笑容的与会女性同胞那像唱歌一样的交谈,女孩儿一句都听不懂,她有点儿傻眼,钢笔在手中一直僵立着,半天的座谈会下来,笔记本上连个参会者的名字都没有记上。“YE,你怎么了?”主任看着发愣的女孩儿转过脸来问她。“——”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自己的脸腾一下子像被火烧了一样串热起来,“不好意思,她们说什么我听不懂”,女孩儿脸上的汗顺着脖子呼呼地流了下来,“哦,没关系,慢慢习惯了就懂了”,幸好,主任没太注意女孩儿窘迫的表情变化,温和体恤的语言,到让女孩儿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的烧热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转过年春天,女孩儿接受了参与撰写饶阳县全国劳动模范宋欣茹典型事迹的任务,在常安村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一个春天下来,除了文字的收获,女孩儿顺利的过了语言关,从此全地区北四县的方言再也难不到女孩儿了。一本人物传记“英雄妇女宋欣茹”几经修改推敲,终于印发全区,期间与女孩儿一起参与采写的人员换了一拨又一拨,有河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女大学生,有天津工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有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已经工作几年的女干部,有从各县选拔来的女秀才,还有饶阳县委宣传部的笔杆子,河北日报社驻衡水记者站站长…女孩儿是这次采访撰写全程唯一一个没有被撤换的人。女孩儿知道,“英雄妇女宋欣茹”是集体采写创作的成果,她的奉献只是其中凤毛麟角上的一撇,主任看中她的语言淳朴,心里描写细腻入神,看中她虚心接受批评指导,采访改写不怕返工,不怕挫折。她也很珍惜这次锻炼的机会,不懂就问,不知为不知,不虚伪做作。此时,女孩儿依然是借调试用,她想把任务完成好,早点“回家”(回自己原来的岗位,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下的工作环境)。然而女孩儿不知道,经过了先后八位同事的共同试工,她回不去了,就在完成《英雄妇女宋欣茹》采写任务的当年五月,一纸调令把她留在了DFL。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或者说这份工作前程如何她没有想过,也想不来,一切都是组织决定的,她是共产党员,那年代有个顺口溜:共产党员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她这块砖就这样被组织一下子从基层公社跨越式的搬到了地委机关大院,一个她生来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地方,一个全新的环境、工作、人际交往必须独立面对的世界!那一年,女孩儿二十四岁。

    幼年政治背景的压抑让女孩儿当年很不爱说话,人前人后她一向静静地听,不点到头上不发言,因为她知道,这个新环境里的同事都是她的领导,很多事情尽管她有见解,但是等一层层领导说完了,她不能重复,不愿附和,她能说什么?她时刻知道她是微不足道的,“我没说的”是单位集体研究材料和开会讨论时她一贯的说辞。因为她的典型材料写的比较有特点,尽管主任不太喜欢这个年龄最小不言不语的小干事,但还是很赏识她的文笔,出于惜才爱才,她被筛选留下来,和她同期调入的另一位同事一个负责机关公文起草,一个负责下乡调查撰写基层典型经验和典型人物事迹。

    那时女孩儿正是家境生活困难时期,每月二十六斤口粮里百分之四十的细粮,自己舍不得吃,要攒起一部分定时捎给生活在二百里地以外农村的爹娘弟妹解馋。家里也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能带给领导和同事,唯一能和大家交流的是她老实本分的埋头工作,不管主任们分配做什么,还是同事让她做什么,她都不遗余力的去做好。

    1976年,女孩正式调进DFL后经历了两件刻骨铭心的事:一件是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与世长辞,举国悲恸,举国哀悼。地委要求各单位在规定的时间,把本单位的花圈摆放在设在行署小礼堂的灵堂里。当时女孩儿接到通知,到行政处领回了纸张材料,花圈谁来做呢?女孩儿不能叫主任吧,除了主任其余同事女孩儿问了个遍,谁都说不会。怎么办?傻傻的女孩儿流着眼泪,凭着上学时跟老师学过的技术,怀着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限追思和敬仰,一个人在办公室默默地忙了一整天,在女孩儿的心里,做悼念毛主席的花圈是件很庄重的任务,不能交白卷,更不能马虎随意,她把行政处给的原材料都用上,一个全部用白纸做的花圈完成了,挽联请GH的一位同事给写好。送灵堂前,女孩儿请主任看了她的“作品”,主任脸上没有表情的说了声“送去吧”。等花圈摆到灵堂,地区商业局买的一个镶金色绿叶的花圈抢眼的摆在那里,一向好胜的主任看到人家的花圈比自己单位的好,满脸怒气的回到办公室,进门就嚷“你看人家的花圈是什么样?你看咱的花圈,都像YE的脸一样,净是大圆蛋子”!女孩儿隐忍的眼泪静静地流在双颊,无声的走出了办公室。不谙世事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辛辛苦苦精心做了一整天送出去的花圈,竟然换回来这样的褒奖。她满腹委屈,为什么做的不如看的?当然,她的手工白纸花圈是无法和商店里买的烫金的相比,但是她们怎么能那样去比?…

    第二件事,花圈风波过后,地区要在护驾迟农场建五七干校,地直每单位去一名学员,第一期学员56人,带队的是行署专员HPF,其余大部分是地直各单位主事的领导。说是上干校,到了才知道,其实那里就是一个原始农场,吃水没有井,照明没有电,这期学员说白了就是干校的建设者。女孩儿在这期学员里算年龄最小的。

    那是1976年的秋天,女孩儿的56名干校同学大约划分了七个小组,每组八个人。入校正是秋收种麦的季节,女孩儿和她的同学们入校后昼夜奋战,收了600亩玉米,种上400亩小麦。女孩儿所在的二组八个人中,有两名农业专家,一名还出国非洲援助种过水稻;一名三八式老干部;一名师范的讲师;两名企业厂长,一名棉麻公司的经理;只有女孩儿一个年龄最小的女生。

    为期半年的干校学习,前两个月基本是天天劳动,砍高粱,擗棒子,手抓化肥一把把散在四百亩大田里,起早贪黑轮班到附近农村里用大铁桶拉水供同学们洗脸喝水烧饭…在这个班上,有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有从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专家、厂长、知识分子,虽然起早贪黑跟大家一起干活很累,但是女孩儿很开心,有时候也很无奈。比如砍多穗高粱,女孩儿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革命分在一起做搭档,老人家虽然干劲十足,但是操作太随意,只见他右手手起刀落,一边砍一边嘴里不停地叨叨:砍死你个小日本!砍死你个小日本!开始女孩儿觉得老头挺逗,把高粱头当小日本砍,很有意思,还挺能分散劳累。可是一趟砍下来,女孩儿在后面负责捡拾他砍的高粱头,被刚砍的高粱秫秸茬子扎的脸破、胳膊肿,老革命砍死的“日本鬼子”越快越多,女孩儿遭的罪就越大。“L局长,求您了,咱换种砍法行不?”老人家杀得满脸大汗淋漓,回回头冲着女孩儿笑着:“痛快!”“你慢慢捡吧,甭着急。”他是痛快了,高粱头被他杀得东一个西一个散掉在全垄的高粱秫秸里,女孩儿一颗一弯腰地捡拾,一个下午下来,收工的时候,女孩的脸上、手上、胳臂上全是被鲜秫秸茬划破的小血口子,腰疼的直想就地躺在地上缓缓。更让女孩儿哭笑不得的是擗玉米,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玉米不刨到秧子,就在地里长着的棵上直接擗,只捡玉米穗背到地头上。老人家穿梭在玉米地里,擗一个顺手往地上扔一个,他倒是挺快,头儿也不回一下,一会儿就从地这头擗到了地另一头,而女孩儿在他后边穿梭在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东一颗西一颗满地捡拾,拾着拾着,女孩儿边揩满头大汗,边捧腹大笑起来,她不敢说出来,确一直笑个不停…“怎么了小L?”“没事---”被老革命远远地甩在半截地里的女孩儿边捡边想到老百姓都知道的一个典故:黑瞎子掰棒子。论年龄老人家几乎大她一倍半,她不敢开玩笑,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干部,昨天杀的“小日本”掉了一地脑袋,今天又像拧鬼子脑袋似得拧下一地棒子,沉甸甸的棒子棰,他拧一个扔一个,至于扔下后,后边的人好不好捡拾他想都不想,只自顾自的穿梭着边拧边往前直冲。是啊,据说那一年这位白发苍苍的老革命快到花甲之年了,要不是响应党的号召,谁能想到他钻进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满地冲杀不喊累呢?他是当时地区建工局的一名副局长啊,可眼前,他俨然是一位任劳任怨的“农民大叔”。疲劳不堪的女孩儿每每想到这里,也就接受了面前所有的混乱捡拾局面。女孩儿每天累着,笑着,感动着…顺天承命地接受着人生这听命的锻炼。

    收割完玉米,接下来是粉碎秸秆,撒底肥,准备播种小麦。

    女孩儿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一天下午,二组的八名老少组员正在地里围着一台大型铡草机粉碎秸秆,只见续秸秆的,运送秸秆的,挑大堆的,大家满头大汗有说有笑的忙着,机器隆隆人欢快,“同志们那嘛,呼嗨——,加油干那嘛,呼嗨——,老天爷那嘛,呼嗨——,别捣乱哪嘛,呼嗨……”那年代,完成任务是光荣和义不容辞的天职,个人安危和利益统统抛在脑后。尽管天阴沉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大家还是互相鼓励着,挥汗如雨地“战斗着”。大约三点钟左右,大风带着隆隆的雷声来了,“要下大雨了,组长”“大家加把劲啊,铡不完这垛玉米秸咱不能撤!”铡草机按步就班地在全班人面前吞吐着玉米秸秆,“唰,唰,唰”霎时间狂风卷着密集的大枣般的雨点猛砸下来,“老天爷哪嘛呼嗨,真捣乱哪嘛呼嗨!”电机的皮带轮被雨水浇的开始打滑了,“撤吧,组长,再下去电机烧了可不得了啊。”此时,六百亩收割后的土地上,只有二组的八位老少组员让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的浑身通透。雨水模糊了女孩儿的眼睛,几点回到的驻地?女孩儿只记得这次天浴让她的浑身大汗骤回,水顺着裤脚哗哗地流着,接着寒颤打个不停,湿漉漉的八名“五七”老少队员只好屈服老天爷的自然安排——收工。难道这就叫“与天奋斗其乐无穷?”懵懂的女孩儿当时真的参不透个中哲理。

    因为二组有两名农业专家,不知道学校是人尽其用还是?反正播种四百亩小麦撒底肥的任务全部交给了二组。初秋闷热的田野,四百亩地隔三差五堆着早已卸在那里的各种肥料:磷肥、尿素、农家圈肥、复合肥、大麻仁饼肥…二组的队员们用了多长时间一把一把均匀地撒完这些粗细肥料女孩儿记不清了,让女孩儿至今不能忘记的是那些麻仁饼肥,除了鲜湿粘手的臭味,就是每堆肥料搓起来端在簸箕里,下手一抓,一个个蠕动的白蛆活灵活现,“嘔,——”女孩儿手里的簸箕打了个趔咀,她左右看看,老常,王专家正若无其事地一把一把撒着,女孩儿自小胆子就大,嘁,算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饼肥里有蛆吗,咱不看它,撒!就这样,女孩儿和她的组友们一把饼肥一把蛆,一把磷肥一把尿素细心均匀地散完了四百亩地的底肥播撒任务。有趣地是,有一位制药厂的厂长,祖籍广州的大知识分子,人长得个子很高,瘦瘦的戴着副眼睛,大家撒肥搓堆时,他总是绕过大麻饼肥堆,只捡磷肥和尿素撒。大家都看在眼里,当场谁也不吱声,晚上回到驻地开总结会时,老革命首先发言了:“我说咱有的学员不像话,谁不知道手抓活蛆恶心啊,人家XL一个女孩子还不怕呢,可你一把麻仁饼肥都不撒是什么意思?就你嫌臭?”“我眼神不好,没看见。”大知识分子嗫喏支吾着…“一堆看不到,怎么你堆堆都绕过去?我看你是闻着臭味绕着走,思想有问题。”“我有鼻炎,闻不到什么味道…”噗嗤,瞅着白白净净的眼镜厂长那不自在的囧样,女孩儿和几个组员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孩儿想,不能怪他,人家从大城市来到咱这贫穷落后的地方搞好本职工作就不错了,干嘛强调要跟咱一样吃苦耐劳呢。可是那年代,一分钱都可以搞路线分析,知识分子不能和工农兵打成一片,那就是错,嫌臭就是小资产阶级思想,好在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互相帮助,互相关爱,广交朋友是大家共同的愿望,“绕蛆堆”的小事说开了很快就过去了。

    历时半年的五七干校学习,女孩儿和她的五十五名大同学们经历了六百亩地大田作物的收割,四百亩冬小麦播种过程中的各种强体力劳动磨练;经历了没水没电自力更生打井拉水办电的努力奋斗;经历了十冬腊月周日回城站在轮流找来的大货车后箱迎风站立的艰辛;经历了每夜趴在一盏小煤油灯下通读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思想洗礼;经历了十冬腊月的半夜地震大家破门逃生的惊险时刻…除了身心的历练,女孩儿还在五七干校学会了揪饺子剂,交了一批平日从没有过交集来往的朋友,这个干校让女孩儿又长知识,又长见识,她觉得自己又收获了人生的一桶黄金。

    (未完待续)

    白雪

    完稿于2016.12.19 桃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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