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钳子接到老妈打来的传呼时，正躲在金京大酒店的吧台后面给女友柳柳赔不是呢，还抢过女友手里的抹布帮她抹起吧台来。柳柳不管他，丢下抹布去整理点菜单和记账本来，只留他自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钳子心一急，也不管那传呼机有响没响，只声声向女友小声道歉：“柳柳，柳柳，我错了，我错了，下回不犯还不行吗！昨天晚上真有事。。。。。。”

“就算天大的事我也不管，你爱干吗干吗去！反正你总是有理，就当我是空气得了，省得碍你事！”柳柳将菜单簿子弄得啪啪响，码齐了，就走到堂中间，挨个桌子放上去。钳子少不得也要步步紧跟，生怕柳柳走得快一股烟似的没了。

“那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别不理我呀！”钳子生怕柳柳又向前几回那样，一生气就不理自己，少则几天多则半个月。生性直爽的他哪受得了这个，倒不如打自己两下骂自己两出来得痛快。

当然这事毕竟还是怨钳子自己不好，谁让他不听女友的话，非得去捅那个马蜂窝呢。可这到底怪谁呢，钳子想想头也大了。现又见柳柳这般，愁得直用手去拍脑门，结果“哎哟”一声，方想起头上一个大肿包，这是昨天晚上结果。他又少不得开始恨起害他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的始作俑者了。

有个叫大李的原是他与柳柳的初中同学，因见柳柳长得漂亮就一直穷追不舍，又仗着自己膀大腰圆家里有钱有势，便在学校里横霸一方，到处欺软怕硬。柳柳原先也觉得有这么个帅气的男友为自己撑腰，挺有面子的，便答应他先交往看看。结果发现他除了四肢发达大脑平滑之外没什么优点，只是跟着他有吃有玩就是了。时间一久两人的矛盾就出来了。可柳柳不想惹毛了大李，那样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对大李没了刚开始的热情劲罢了。大李虽然不只有这么一个女友。但柳柳学习冒尖才华出众，每每在大会上还要发个言献个歌什么的，俨然是七中的校花大众情人，自然对她另眼相待，也使自己脸上有光。再者因为柳柳学习数一数二，自然在父母面前也有个交待，把她带回家也不怕被父母骂他乱交狐朋狗友，脸上当然也有面子。

可自从初三下学期开学这种局面似乎就变了。钳子那时正对电视里播放的《灌篮高手》百看不厌，更是对篮球痴迷不已。忽听二高中的篮球在全市属一属二，才猛然发现就以现在的水平甭说二高中，就连考个职业中专的可能性都小。遂为了能够打上篮球在二高中好好露脸之后，决心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二高。

虽然钳子的成绩并不理想可他想得美呀。其实他智商不低，可他把所有的心智都放在被老妈呼之为破皮球的篮球之上了，根本没把学习放心上成绩自然是一塌糊涂，篮球却打得有声有色，在附近的初中里面甚是小有名气。

可是真正有比赛时赛队都不愿有他加入。

原来有一次与一中比赛时，一中里竟有个“外援”——一个满脸黑红的小个子男生，那身板矫健异常，能跑擅跳。虽个子小却会拦球、过人与助攻。最惨的是钳子引以为豪的篮板球竟被他夺走数次，遂怒火中烧。无奈人家就是比自己强，让他屡屡失手，半场球赛下来让好胜心强的钳子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谁知中场休息时那小子竟朝他挤眉弄眼，嘲弄之情溢于言表。

一向唯我独尊的钳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握紧拳头只恨没借口揍他。可巧那黑红脸小子居然张嘴几哩哇啦叫起来，钳子也没弄清什么只当是骂自己，于是跳过去对那小子就是一拳！

这一拳，居然关系到民族团结的大事上来，这是钳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原来那黑红小子居然是一中少数民族班的，是千里之外的藏族学生。这可好就算校长大人出面也不行了，钳子就这样被禁赛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黑红脸小子说的是藏语，大意是你这球技也不咋地嘛！

钳子听明白就乐了，说，这一拳他没白挨，就算用汉语说这句话，老子也照打不误！

但打完人却不能再打球了，钳子郁闷呢不曾想听到二高中篮球在市内中学称霸。他就想如果能进二高的话，没准还能进国家队呢，只恨父母不让去体校——当然体校的学费也不是一般的高。

当下，钳子就决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师生皆撇嘴，想着还有三个月就中考了，你的成绩说实话竟交白卷了，要不是在这个乡属初中恐怕早就被勒令开除或降级了。中考？就当彗星撞地球吧！

初三的老师们也算是开心了，上课时总算少了一个捣乱的。

另一个捣乱的自然是那个大李。不过因为他来学校的次数，相当于当年刚刚提倡起来的扶贫活动下乡视察——难得一次。这对于学习高于一切的初三师生来说，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

可就算钳子的脑袋瓜子再好使，天才也罢、聪明也罢，没学过的东西，没接触过的东西，倒底不能无师自通。这时他充分显示出对学习的热情来，以他自己的看法就是：不耻下问。甭管你是老师、还是同学，在他这都变成“下问”了。嘿嘿，《论语》咱也不是没学过！

问到柳柳时，柳柳觉得钳子这人倒挺有趣。不像其他男生要么混吃等死要么死抠读书，且个个都自以为是。就像前几天，和好友在一班级的门口说笑，笑得转过头去正撞见回头往这边看的一个男生。那男生见有女生对她笑，第二天居然把她堵在车棚，问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要不你对我笑干吗呢？

这件事害她笑了好久，是不是男生自信都这么来的呀？

但钳子就从没对他笑过，或主动说过什么话。“是不是自己有点贱呢？”柳柳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一想到这就会想到这句话。哦，那么多男生围着你追着你，你反倒不在乎，偏偏这么一傻冒，无知无觉的反倒觉得他另类了？

钳子见问了柳柳半天问题也不见回答，再看柳柳两眼痴痴的好像梦游，就用三个指头在她眼前捏了个响：“喂，傻啦？！”

柳柳这才被震醒，发觉自己失态脸立刻红了半边，低头假装寻思问题 ，觉得耳朵都赤赤的热。

钳子见柳柳红润铺腮，双目若闪流情，扑潄潄地长睫毛上下翻动，早已心驰神荡。想着早听说柳柳是他们七中有名的校花，原来也不觉得怎么样，今天怎么才见到她的美？试想着认识的女生中可有能和她相比的吗。想了半天才发现新大陆似的，原来前半生全为篮球活着了，竟不曾想过有女生这么一回事。所以认识的女生不仅有限，而且根本就没这么仔细的观察过——男人活到这份上，算不算白活了呢？他用从当时流行的香港电影中学来的口吻自嘲。

从那以后钳子有意无意的总要去讨柳柳的烦，问她这问她那；柳柳呢，感觉钳子这人极聪明，一道题不用怎么讲他一听就明白，感觉像是遇到了知音似的。有时不懂的问题还会主动找钳子探讨。两人都觉得学习从没这样有趣过。两颗心也就与学习成绩成正比的越靠越近！

正当两人都自我感觉良好时，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柳柳原是有男友的！

这个问题被大李抓了个“现形”，他们才醒悟过来。原来那天中午两人吃完饭后，头埋在一处正研究代数呢。忽地大李就窜了出来，旁边还有两个一直紧随大李的小跟班。其中一个就说，李哥，你看看，钳子吃了豹子胆，竟敢缠着柳姐！

此后自然不消说，猝不及防地呼啦啦就扑过六、七个男生，差点让今天中午成为钳子明年的祭日。害得钳子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年，眼睁睁地看着柳柳从他视线中消失了，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消失了。

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竟见柳柳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呢，他一兴奋，刚喊了声“柳”，就痛得又躺了下去。再细看，柳柳竟变成了老妈那张黑瘦的老脸，吓得“妈呀”一声。他妈见他醒过来，只当是在叫自己，立刻高兴得涕泪纵横：“老大呀，妈在这呢！饿没？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弟弟却忽的闪了过来，向他举起了大姆指：“哥，自小我就佩服你！没想到你不仅敢惹少数民族，原来也不把大李这种人渣放在眼中，佩服佩服！”然后俯身过来，悄声问他：“你真把大李的妞弄到手啦？我们初二的男生都老服你了！”

“滚！”钳子闻此才发现自己躺在农村老家的炕上呢，方想起空间发生了什么事忙问：“小弟，那个柳柳呢？怎样了？”

“你都这样了，还问人家怎么样！”弟弟摇头晃脑的又是咧嘴又是叹气的，把钳子急得满头大汗，乱嚷他弟弟的小名：“二木头，柳柳到底怎的了？”

“哎呀，这个嘛，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弟弟故弄玄虚。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