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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绣出地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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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白雪 发表时间:2015-05-01 17:36:3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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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六十年代中期,一场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闹革命了。一位14岁的女孩,由于父辈及祖父辈的牵连,屡屡被冠以狗崽子的头衔遭到羞辱。待到68年复课时,16岁的她只能选择回乡务农。文中叙述了三年劳动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和磨难,但也正因为如此,更深切地体验了农民的不容易,只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真实劳作,才能更加深刻理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实含义。作者娓娓道来,朴实自然,淳朴善良,没有抱怨,只有一颗乐观豁达、阳光的心态。脚踏实地辛苦劳作的过程,成为了作者一生宝贵的财富,为后来的从政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能够心系于民,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成为优秀的栋梁之才。问好作者,荐读分享。

    “红心向阳一个忠,双手绣出地球红”。如今六七十岁的人看到这句话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六十年代中期那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想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想起“老三届”青年学生纷纷被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一九六八年八月,经历了两年零四个月的停课闹革命,阜城县“卫红”初级中学革命委员会宣布:全校(66.67.68)三届三百余名初中毕业生一块儿毕业。大家有两个选择:一是报名上高中,一是回乡务农。想上高中和直接参加农业的同学首先自愿报名,然后经过年级班级推荐,学校军管会和革命委员会研究批准,宣布去向名单。女孩儿当时正在学校毛泽东文艺宣传队排练节目,她是整台节目的报幕员兼歌舞、诗朗诵、对口词演员,准备参加九月二十日纪念毛主席大办民兵师讲话十周年全县文艺汇演。听到了毕业离校的消息,思想斗争再三,虽然继续上学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但是,家庭出身的政治阴影让她不敢奢望自己能通过推荐和政审,所以,她“坚决”报名参加农业第一线!

    八月十一日,学校在三个年级选拔了九名同学开了全校第一批光荣参加农业的优秀毕业生欢送会,会上分别给九名同学披红戴花,每人一套加盖“阜城县卫红初级中学革命委员会”大红印章的红皮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卷首扉页上庄严地写着:赠给:第一批参加农业第一线的XXX同学。会后敲锣打鼓把九名同学分别送到所在公社和村庄。女孩儿荣幸的被选中为九名第一批光荣务农的学生之一。女孩儿初中毕业了,除了披红戴花被欢送,还收获了一小箱子“老三篇”“老五篇”和当下最时尚的毛主席语录本。近两年多的文革压抑和屈辱此刻在女孩儿心上被突如其来的光荣和兴奋一扫而光。那一年她十六岁,身高一米四二。

    回到家乡,正是秋庄稼生长的季节,第一次到队里干活,女孩儿被分配和社员们一起“开苗”。那是女孩老家村北的一块介耧地,一耧玉米一耧豆子,熟练地社员们已经开进地里十几米了女孩儿才到,她挨着前面开玉米苗的社员边上,一巴锄介一巴锄的把豆子苗开了半截地, “这是谁把豆子苗给开啦?”听到喊声,女孩儿再看看别人,顿时羞红了脸,这时她才知道人家开的都是玉米苗,豆子是不开苗的。

    很快秋收种麦的季节到了,开始女孩儿由小队会计带着和女孩儿年龄差不多的一伙儿大头孩子,每天钻进没(mo)人高的的玉米地里砍绿豆秧子,那年代玉米地里带绿豆是很普遍的种植习惯。记得有一次进地头时每人分了三耧(每耧两行),为了怕孩子们偷懒,会计把在地中间,等砍到半截地里头,密不透风的玉米叶子剌的人脸生疼,会计不时地喊话“谁又偷懒少砍了?”女孩儿和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数数没人少砍,而且越砍越摸不着边,越砍越多,笑死人了,我们的“大寨会计”(社员们给小队会计赠送的雅号)爱社如家,从来不怕累死社员,他在地里头越砍越往里,他是砍着三耧走了,可是给后边的越拉越多,越多越砍不到头,等到全部砍出地的另一头,咦,人家下午下地干活的社员正经过女孩儿们的地头,哇塞,“你们?”大寨会计憨笑着瞅着下午下地干活的社员語塞了…回头数数砍出来的地头,哈哈哈,每人都砍五耧多了。“嘿嘿,是我没有把好边界”会计一脸实在的憨笑,回家吃饭吧。女孩儿和她的伙伴们早已饿的浑身无力了。

    日复一日的的强体力劳动,让女孩儿整天浑身疼痛,但是她不迁就自己,每天早出晚归,甚至经常晚上参加鏖战(鏖战当时是义务劳动,不记工分),有一次晚上人拉车从地里往生产队场院拉绿豆秧子,车上装满一人多高的绿豆秧,为了怕半路颠跛翻车,每次装完车要在车顶押上一个人。那是一个月黑天,从地理到场院已经拉了几趟来回,人们有些睏乏了,“再拉一趟就收工”,领活的组长大声给大家提神,这时刚好路过村西拐弯处一个偏楞岗子,驾辕的人没有稳住平衡,脚下一个咧跙,压在车上面的人连同满车的绿豆秧子全被扣到路边的粪坑里了,“快救人啊!”女孩儿和社员们赶紧往外扒豆秧,把压在最下面的人拉上来,好在人没有摔坏。

    当时女孩儿所在的第二生产队,秋庄稼除了玉米,高粱,杂粮,还有谷子。记得有一次女孩被分配去村西马家地割谷子,从北头到南头两耧地一亩。人家大人一把能割出三四十公分,女孩一把连十公分也割不出,很快就被老社员落(la)了半截地,上午的大太阳晒的女孩儿浑身汗水湿漉漉的,腰像折了一样疼,女孩吃力的直直腰,咬牙继续割,实在割不动了,腰疼的直不起来就顺势在地上躺一会缓缓,爬起来继续…眼看自己就割到地头了,再看看人家大人,早就往回又割出半截地去了…女孩咬牙忍着疼痛和疲惫,追!那年代,女孩是念着毛主席语录生活的:在学校被当做现行反革命批斗时她心中默念着“我们应该相信群众相信党”等待着真相大白后给她平反;大串联她和十几个小伙伴徒步进京、到津,每天步行百余里,鞋子磨破了,脚上打着血泡,走不动了,就地在路边土沙堆旁席地而坐,把脚抬高到沙土堆上往回控控站起来接着走,每天赶一个接待站,每站距离不等,进的七八十里,远的百余里,女孩儿和她的队友们走得筋疲力尽时,没有一个人泄气认熊,大家响亮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夯着步子披星戴月赶往下一个接待站…回家务农的第一年,女孩儿的身心好像一下子掉到了另一个世界:每天天不亮起床到生产队队部和社员们一起集体做“早请示”,听队长分配活计,一天的沉重体力劳动完成后,晚上要到村东头小学校教室参加基干民兵连的夜校学习。六八年冬天,每晚民兵夜战,围着村庄四周,学习地道战的样子,备战备荒,女孩儿和她的基干民兵连挖了一冬天的“防空洞”和民兵战地防备地道….一个冬天的基干民兵训练:卧倒、匍匐前进、占领阵地(多数是坟包和沟渠坡地之类)、深夜紧急集合“行军”(出村几里地)占领桑家楼高地…女孩儿随基干民兵连摸爬滚打,爬破了一套绿军装,学会了基干民兵应有的基本作战本领,还学会了使用七九步枪。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在书本上学过的歌谣,六八、六九、七零三个寒暑春秋里,女孩儿充分体味了个中的酸甜苦辣,她默默承受着强体力劳动带来的身心疼苦,咬牙磨练着自己。在那不到三年的农村劳动中,女孩儿由开始的不知道开苗开啥留啥,到第二年就可以和成年社员一起齐头并进并肩劳动。春天抗旱点种玉米红薯,她学会了用扁担从深井里摆稍提水挑水,个子矮挑不起,就把扁担勾折起来;夏天割麦子,她和队里割麦能手学会了打“剪子股”,能手一把剪子股可以打一个麦个子(就是放一次就可以捆一捆的数量),她从不会打割一镰放一次,到割两把剪子股也捆一个麦“个子”。割完麦子耩玉米,那时候生产队里没有牲口,都是人拉耧,一般都是男劳力驾辕,女孩多数拉旁绳,但是,那也是很吃力的活,快到晌午时,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女孩儿肚子里没食,常常头晕恶心吐酸水,但她从来不耍滑偷懒,女孩儿使尽全身力气,和社员们一步一滴汗的人拉耧播种着秋天的希望。快晌午的大太阳晒得人们口干舌燥,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当时的歌谣“队长队长别发愁,牲口死了人拉耧,队长队长别害怕,牲口死了人拉耙”,哈哈哈,人们唱着,一步一躬身拼尽力气拉着木耧在黄土地上播种着、谈笑着,女孩儿常常被大人们的插科打诨逗得忍笑不止,早已忘记了饥饿干渴和浑身的疼痛,信心满满地融入到这淳朴而又无可奈何的劳动大军中,“双手绣出地球红”原来是这样啊,女孩儿夹在大人们中间以苦作乐,时不时地偷笑着。秋天打场,往仓库里运送玉米粒,她从能背十几斤练到一次扛起百余斤的口袋送到规定仓库。

     两年半的农忙劳动,女孩儿身心得到了全面的锻炼。期间,农村有一股浓烈的做无名英雄的氛围,连那些“牛鬼蛇神”都偷着帮集体收割庄稼不留姓名,不要工分。那三年,女孩常常是雨天主动往地里跑,去抢救那些嗮在地里来不及收起的牲口饲草(比如割了嗮在原地的苜蓿),或者是抢场保护没来得及入库的粮食。有一年上午割麦子,割着割着,只见北方天边顶天立地的黑云卷着狂风迅速飞扑过来,眼看刚割倒的一地麦子要被狂风卷走,女孩儿和她的伙伴们顾不得多想,飞快地堆堆找重物连同人体一块压在麦堆上,狂风卷着沙土棍棒铺天盖地很快扫荡过来,打的人脸生疼,刮得人们睁不开眼,女孩觉得自己身体被风卷着抛起来又摔下,十几分钟,女孩儿死死的反复扑向麦堆,任狂风在身上肆虐。风过了,大部分割下的麦子被女孩儿们护在地里,大家瞅着彼此变了模样的脸,胜利了!胜利了!大家彼此看到的只有对方的牙齿,事后女孩听大人们说那是一场百年不遇的龙卷风。那是女孩回家务农后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场与狂风夺麦的“战斗”。

    农村磨练的三个冬天,,地里没有活计干时,女孩儿被抽调到公社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把曾经在学校里演过的文艺节目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家乡宣传队,白天排练,晚上到全公社二十八个生产大队巡回演出。此时女孩儿家境极度困难,传统观念严重的父亲被生活困苦所迫,常常找茬和女孩儿生气,“上学学什么不好,非学下九流的戏子(父亲把演节目看作是演戏一样)”,好在到公社演节目生产队每天给女孩儿记九分工分,这在当时是全生产队女劳力最高的报筹,父亲觉得也划算,但是当时女孩儿的弟弟和侄子一个三岁一个刚满两岁,父母、嫂子只能留一个人在家照看孩子。那年冬天小弟弟病了,母亲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公社里又不请给女孩假,没办法,女孩儿每天背上侄子走三四里地到公社教练节目,晚上把孩子送回家再回去参加演出。每天演出完差不多都在午夜时分,第二天依然重复着昨天的工作和日子。当年看过草原英雄小姐妹电影的人都还记得,龙梅和玉荣为了保护集体的羊群同暴风雪搏斗的英雄事迹。说来也巧,那年冬天,女孩儿家乡的雪来的特别早,特别大,一次排演节目完毕,女孩儿和两个小伙伴出了公社大院往家走,狂风卷着暴雪迎面扑来,女孩儿觉得脑门嘎巴的疼,用手一摸,脑门上竟然结了一层冰凌,刚抓下上层又结下层,不过,有英雄小姐妹精神的激励,边走边抓,女孩儿和两个伙伴互相牵着手很快走出了两里多地,太色黑了下来,满地茫茫白雪,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有坑了,走着走着,女孩儿下意识的觉得面前好像有个黑洞,仨人停下来一看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往前踏一步她们就会掉进被雪掩盖了半边的深水井里了,好悬那!

    命运往往会突如其来改变人生的方向。就在女孩儿入乡随俗适应了农村强体力劳动,决心扎根农村闹革命,双手绣出地球红,做一代有文化有作为新农民的时候,一九七零年年末,渐入快乐的农村女孩儿因为参加了一次全县业余乒乓球比赛,荣获女单冠军,被当时的县革命委员会通知选调到县印刷厂当了一名学徒工(当时全县共选调四名女乒队员安置在印刷厂,以便于业余集中训练,代表县里参加日后的业余比赛)。

    到工厂报到的那一天,女孩心中五味杂陈。父亲不看好女孩儿因打球换来的工作机会,临出门还在喋喋不休的痛骂“双庙杨三百学生就你能,人家谁都不会,就你会,叫你去念书,谁叫你去学打什么球?!”在父亲怒斥声中,母亲不舍的含泪为女孩儿准备了一套旧粗布被褥,算是女孩儿第一次远离家乡独立生存的生活必须。当时女孩儿弟、妹还小,哥哥在宣化钢铁公司当装卸工已经离家两年,那一天,女孩满忍委屈,一个人默默地挥泪走出家门。幸好本队赤脚医生要到县城开会,一路上 “安大夫”帮女孩儿抬着铺盖卷步行十七里地赶到崔家庙汽车站,赶上最后一班车,坐公共汽车车到县城工厂报到,那一年女孩儿刚满十八岁。

    白雪完稿于2015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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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刘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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