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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旁的那片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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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半城寺 发表时间:2015-07-07 09:20:40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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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小说记叙了主人公王福成老人一辈子的生活经历和生命历程,近百年的时空跨度和历史背景,当然也囊括了几代人风风雨雨的情感纠葛的生活故事。从他六岁在家乡的古城墙豁口吃枸杞记事起一直到他的最后离世。父亲离世早,是母亲和哥哥费尽艰辛拉扯他长大成人,又供他读书识字,后来有幸参加了工作。少年的困苦生活,造就了他的节俭风格和处事原则,一辈子都似乎非常抠门,斤斤计较,就连自己的后事也嘱咐儿子们不必奢侈张扬。可是他却处心积虑地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将自己的遗产积蓄安排的井井有条。正如作者的小说题记所说那样:“人生就是一个回归的过程,起点也是原点,经过的都是一路的风景,回归自己的仍是那片桓久的土壤。”八十岁上还不忘记回生养自己的那片沙湾地转一圈,死后要求将自己和爱人的骨灰盒依然埋在哥哥的坟头地,可谓叶落归根。描写细腻,人物刻画形象,故事凝练,时代生活气息浓郁,文意深邃,耐人回味。荐读分享,问好作者。

     人生就是一个回归的过程,起点也是原点,经过的都是一路的风景,回归自己的仍是那片桓久的土壤。

     ——题记

     一抹残阳斜照在残缺的城墙上,一群小孩子在高低不齐的城墙残垣上奔跑嘻闹。

     “咳,那里有枸杞。”

     残垣豁口的下面墙上,长着一蓬野枸杞,听到福子的叫声,嘻闹的队伍停下来,顺着福子手指的方向,几个小孩子一起奔向那个豁口,红嘟嘟的枸杞挂满带剌的枝条,几个小孩子顾不得枝条上的尖刺,你争我抢的从那蓬野枸杞丛里摘下一小把红彤彤、圆鼓鼓如小葡萄般的果实来,边走边吃。

     城墙已经残缺不全 ,但大致的轮廓还在,秋天的斜阳照在孩子们的脸上,小脸蛋红朴朴地,宛如涂上了一层油彩,福子是老王的小名,这是他小时候常玩的地方。

    东西南北四座城门老王已经没了印象,但城东南角那个叫做“长沙门”的城门却依稀记得,“长沙门”如三国小人书中的画儿城门,丈来高砖砌的城门上是两层厚重的木制挑檐城楼,城楼高大壮伟,如同蹲伏在城门上的一头巨兽,连接两边的城墙虽然破败,但城门还基本完好,穿过城门洞到城外,一座丈来宽的木桥下,五六米宽近两米深的河水,终年四季沿着城墙从南向北地流淌着,老辈人都管它叫做“长沙河”。长沙河这边的城里边,挨着城墙是一大片芦苇湿地,芦苇荡很大,南北沿着城墙似乎一直在向两头延展,向西过去的湿地上,夏天时候,长满了翠绿的野草和红色、黄色还有蓝色的野花,再往城里的方向和湿地接壤的是平坦的沙土地。这是小城中偏僻的一偶,可能很早的时候这里也是河床吧,在空地上往下挖不了几尺,就是厚厚的沙子,因此也不知道哪辈起,哪位有心人做个考据,又因为这地儿在城的最东边,遂把这个地方起个名子叫“东沙湾”,是老王生长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福子和小伙伴们从城墙上玩耍回来后,看见母亲和两个姐姐抱着父亲哭天抢地的大哭,哥哥站在姐姐们的后边,默默的擦着眼泪,父亲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后来陆续来了一群人,把父亲搬到西间屋中间地的一块大木板上,在木板前面拉起一个布帘,布帘前面的小矮桌上还摆了许多好吃的东西,闹闹嚷嚷几天后把父亲装进一个大木头盒子里抬到城外一个河边,埋在一个深深的土坑里,大人们告诉福子,说父亲是死了,后来家里又来了几个人,骂骂咧咧搬走了许多东西,他们走后,屋里空空的,妈妈和姐姐们一个劲的只是哭,哥哥捏着小拳头,把脸绷得紧紧的,那年福子六岁,哥哥十二岁。

    那天的傍晚,天格外清冷,阴阴的天空中,半弯的月亮勉强挤出云层,冷冷的挂在天上,星星一个也不见,院墙是用苇草缠在木栅上后再用泥巴糊在上面围成的,一阵秋风从墙头上吹过,漏出泥巴的苇草索索发抖,发出嗦、嗦、嗦、嗦的声音,空空的屋子里,福子和哥哥、姐姐们在母亲面前站成一排,听母亲说话。

    “长哥,看来你的书读不成了,你爹死了,家里几乎什么也没有了,你两个姐姐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你弟弟才六岁,这个家以后只能靠你来撑,你就是我们家的天!”

    “长哥”是哥哥的名子,那时哥哥刚读了半年书,母亲带着眼泪,一脸庄严的宣布“以后你们都要听长哥的。” 福子不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两个姐姐听了母亲的话后放开声陪着母亲哭泣,家里那只狸色的瘦猫站在母亲脚旁,杨起头也喵喵的发出几声叫声,只有哥哥紧绷着脸不说话。

    父亲死后,一家五口的生活担子有一半落在了哥哥身上,福子记得,哥哥从此再没有读书,挑一副担子卖菜,那副担子的扁担比哥哥还高出一头,那两只柳条编成的筐,哪个都比哥哥的腰还粗,妈妈带着两个姐姐给别人洗衣服。福子那时六岁,只觉得爹爹死了的那几天闹哄哄的好玩,闹哄过后每天照常和豁嘴子、张雀儿,二喜子那几个玩伴到破城墙上摘野枸杞吃,到芦苇荡里摸鱼,从沙土地里刨出湿砂子堆房子玩儿。

    “哥,我要跟你去卖菜,”和小伙伴玩儿腻了的福子,想跟着哥哥去乡下的菜地那里玩儿。

    “别去了,那远得很呢,你小孩子走不动的。”哥哥摸着福子的头说,“哥回来时给福子带几个大杏子。”

    “不行,我不要杏子,我要跟你去嘛。”拗不过福子的纠缠,哥哥只好把福子带上。

    福子记得,他跟着哥哥出了长沙门,从那个木桥过去后走了好远好远才到了菜地,哥哥和那些种菜的乡下人好一会讨价还价后终于装满了两筐蔬菜,在往城里集市走的路上,福子跟在哥哥后边,哥哥随着担子左右摇晃,好像是和担子一起跳舞,走到那个用木板搭成的长沙桥上,桥板在哥哥脚下一颤一颤的,福子看着好害怕,真怕哥哥从那个吱吱呀呀的木桥上掉下去。

    “福子,穿这件新衣服试试,妈妈送你去读书。”

    “不,我要和哥哥一起去做生意。”福子不忍心让哥哥一个人那么辛苦。

    “不读书怎么行呢,你都十二了,不能再耽误了,哥哥是没办法,你再不去读,我们家就成一窝瞎子了,”哥哥拉着福子的手劝道“等你念几年书,会记账了,哥哥把生意做大,你来记账,可不比现在强。”

    在哥哥连哄带劝下,福子走进了学校。

    三年级的那个冬天,天格外冷,快过年的时候,又下了厚厚一场雪,门后那个腌菜的瓦缸冻成了两半,早晨起来,门被冻住,用开心浇在门轴上才能打开,突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打门声,福子赶快出去打开院门,只见哥哥的几个朋友抬着一副担架,跟在后边的妈妈一把掀开担架上的被子后立即哭了起来,妈妈和姐姐们的哭声,让福子心中“腾”的一下,想起了六岁那年妈妈和姐姐们也是这样的哭声。担架上的哥哥昏迷不醒,那个比哥哥足足大出十岁的金大哥讲了哥哥被冻伤的经过。

    大些后,哥哥跟着几个比他大得多的朋友跑长途生意,把从甘州收购的土特产雇车拉到外地贩卖。那时,汽车在甘州还是极稀罕的东西,这天几个人合伙雇了一辆汽车,拉一车菜油到肃州贩卖,那时哥哥二十岁出头,身上裹一件光板老羊皮大衣蹲在车厢里押车,不想车过了古镇不远坏在了路上,司机无法修理那老掉牙的汽车,唯一的办法是派人回古镇找大车、牲畜把汽车弄到古镇城里再说,那时刚刚解放,路上还不安宁,几个人商量的结果是让哥哥到古镇找人找车,其它人留下看守。正是农历腊月时节,夜里刚刚下过大雪,清晨的寒风刺人肌肤,无垠的旷野上,一片银色世界,路边的白杨树上,枝梢上挂满积雪,几只麻雀缩成一团,蹲在树叉上,一声不响,似乎冷得连叫声也发不出了。

    肆虐的寒风,将雪末从地上裹起,呼呼地袭向抛锚在旷野中的汽车和一切,几个人已经冻得话都说不出来,哥哥找到古镇那个熟识的人家,当主人把门打开时,哥哥像根冰棍似的倒在了那人怀里,那次的冻伤,使哥哥的一只脚落下了残疾。

    为一家人的活着,哥哥什么罪都受过,在哥哥拼命苦做下,一家人虽说不上温饱无虞,但毕竟从那极端困窘里活了过来,甚至还供福子念完了高小,而哥哥自己只是粗识字,过了几年姐姐们出嫁,母亲也死了,剩下弟兄两个,哥哥就是一家之主, 哥哥少言寡语,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在父亲去世、一家陷入困境时,他帮母亲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福子对哥哥一直像父亲般的敬重。

     转眼福子已从高小毕业,成了大小伙子,五十年代高小毕业,那时候福子也算是个文化人了,毕业后分配到三百公里外另一个城市——临武工作,工作后的福子,人们渐渐叫他老王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那场 “四清”运动后,哥哥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批斗过后成为了搬运工人,哥哥的工作就是用排车把城里的货物运到五、六公里外的火车站,或从火车站把外来的货物拉到城里。哥哥的工作十分辛苦,不管烈日炎炎,还是雨雪交加,除非天气特别恶劣,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每天都拖着辆加长的排车,蹒跚在从城里通往火车站那条五六公里的砾石路上,夏天他应该有件结实的雨衣,以免在那无遮无拦的砾石路上被大雨淋透,冬天他应该有件厚实的棉袄,以免在雨雪交加的野外被严寒冻去了知觉。雨衣,单位终于发了一件,棉袄,只是一件旧了许多的家常衣服,这天哥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福子的同事,他到甘州出差,受福子委托带来一件短大衣,那大衣麻绒领子,灰色的卡面料,老绵羊皮的里子上还附着一层滑滑的咖啡色化纤布。那是单位发给福子的老保,他知道哥哥更需要,特意托同事带来给哥哥的,哥哥的大儿子叫建璋,那件灰色的卡面皮袄至今深刻在他的记忆里。

    “四清”运动中,哥哥被多次批斗,逼其交待三年困难时期的 “投机倒把”问题,在巨大的精神折磨下,哥哥终于在家被抄后一病不起。

    “爹,到家去吧,”父亲坐在那棵大树下,一动不动已经好长时间了,建璋怯怯的折到父亲旁边说。

    父亲双腿平伸,背倚在大门外的那棵大杨树下坐在地上,瘦削的脸上,一双因塌陷而显得格外有些大的眼睛中,毫无生气地眼神呆呆地望着前边。

    “爹,我们家去吧。”见父亲没有反应,建璋声音略大些的再说一遍。

    “呃、噢,好,回去吧,”父亲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

    父亲生病的几个月里,家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爷爷生前在院子周围种有十几棵杨树,伐树换钱成了活命救急的唯一出路。 “文革”期间,父亲又因三年困难时期的“投机倒把”问题蹲了一年牛棚,家又被抄了一次,一家七口,父亲单位每月只给三十元生活费,在这样的困境下,全家靠着母亲带着两个大儿子托土坯卖钱勉强度日。出了牛棚的父亲身体虚弱,不能立即进行搬运工人那特重的体力劳动,无奈之下,把树又伐了几棵。那十几棵直径五六十公分的杨树,除几棵是在后来老宅翻修时做了新房的材料外,其余都是在几次生活极度困窘时被父亲砍到、变卖做了救急。那些树是爷爷生前栽的,但都是被父亲砍伐的。那时候,尽管树是自家先人栽的,但要砍伐必须居委会、街道、镇政府层层申批,建璋记得每次的审批手续都是叔叔来找人办的,手续办好后他就回临武上班去了。

    “长哥呀,那么多树砍了,你也不问一声你兄弟要不要,唉,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惯了。” 远在他乡的大姑妈回老家探亲,晚饭过后,盘腿坐在炕上,扫一眼翻盖后的老屋,端起建璋端到她面前炕桌上的茶碗,轻轻呷上半口后对她的大兄弟说道。

    老房子还是爷爷活着时盖的,几十年的沧桑已使它像个耄耋老人,屋顶塌下几个凹坑,好几根椽子已经拆了,一副摇摇欲坠,随时塌下去的样子,看着那根支在大梁底下的木头柱子,母亲忧心忡忡:“我说当家的,这房子怎么也得翻盖一下了,万一哪天塌了可怎么办。”

    “唉,我何尝不想呢,只是现在过日子都紧紧巴巴的,拿什么翻新呢,”父亲愁眉苦脸,满脸都是无奈。

    “也得翻呀,都这样了,万一哪天塌了,砸在孩子们身上可怎么得了,我想了,我们拆了木梁柱的房子盖成土梁柱的,旧木头可以做门窗,椽子检出好的再用,断了需要补的,这几年我陆续做了些准备,人工嘛可以请农村的亲戚帮帮忙,人情我们以后慢慢还,只是这梁、柱、檩子少不得还得放那几棵树。”那是七十年代,建璋已有了几个弟弟和妹妹。

     母亲说出她的主意后,父亲沉默了半天,“行不行你倒是说话呀”母亲催促道。

    “唉,只能这样了,”父亲终于点了点头,几次劫后余生后的那几棵树都架在了爷爷留下的那几间老屋上。

    “其实那时候你兄弟也很难,你想呀,他两个儿子,五年功夫娶了四个媳妇,都是靠那点工资过日子的人,他怎么能没点想法。”那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七十多岁的姑妈抬手捋起垂到额前的一缕白发,叫着父亲的小名说道。

    叔叔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两年后媳妇丢下因难产大脑受损的女儿离婚走了,二儿子结婚才三个月,媳妇出了车祸。

    树被父亲一个人伐了,姑姑们似乎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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