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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花开满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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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雪落黄河边 发表时间:2014-09-16 21:42:36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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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梧桐是一种优美的观赏植物,可以点缀于庭园,也可以作行道树。夏季开花,淡黄绿色,圆锥花序,盛开时显得鲜艳而明亮。民间传说,凤凰喜欢栖息在梧桐树上,李白也有“宁知鸾凤意,远托椅桐前”的诗句。实际上,这只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希望。在作者的笔下,一棵梧桐树一年四季都有着不同的形象,有不同的故事,也包含着不同的意义,栖息于树上的鸟,忙碌在梧桐树下慈祥的奶奶,恬静祥和的田园生活,有着许多幸福且不能忘怀的故事,梧桐树也是一种家庭和美的象征。作者这样写道,'奶奶在世的日子,这个家到处都是温馨的快乐,有了奶奶的依托,这个家也一直都保持着勤俭的作风。我喜欢和奶奶坐在一起晒太阳的时光,也忘不那段时光里的温馨。"作者如是说,世界上有很多值得珍惜的都如一瞬间,梧桐树下的温情或许今生都再无缘相逢了。欣赏作者深情的文字,期待着更多好作品!

        摘要:可是后来我想,奶奶不就是家里的凤凰鸟吗?因为她从年轻守寡到现在一直守护着家园,冥冥之中坚守着我们的幸福,这不就是世间最美的凤凰鸟吗!奶奶,今年的梧桐又到开花的时节了,您在天堂闻见梧桐花的香味了吗?看,咱家新盖的小院里也有一棵梧桐树,正在开出紫色的花呢。 ——

        说起梧桐树,总是首先会想起有关梧桐的名诗名句来。像“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人散草草,闲阶独倚梧桐 斜。”等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唐朝后主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梧桐树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对我这个来自北方的人来说只在书本里读过,并不认识梧桐的样子。只知道书上说,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一语。好像传说中的金凤凰之栖息在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上,那梧桐有何魅力能吸引尊贵稀少的凤凰鸟来筑巢呢?童年里我一直带着这个疑问,也问过很多人,然而这些居住在寒冷北方的人们怎能回答出来呢?谁也没见过梧桐树啊?
      可这个疑问就在我来到平原的婆婆家里时,找到了释怀的答案。或许这也只是儿时的一种想象,一种穷极观照,
    心有物冥的卧游幻觉。如同无标题的幻想音乐一样,想象力随机而动罢了。也许也是童年的这个假想,让我更加的喜爱梧桐,偏爱一些梧桐树木的自然回归吧?

      那年我来到婆婆家,婆婆家的堂屋是新翻盖的几间白灰抹缝红砖平顶的很有时代气息的新房子。但婆婆家的偏房当时还是古旧的泥土房,有些地方墙皮已经脱落斑驳,也由此可见这几间厢房的年代久远。据婆婆介绍说,这几间厢房还是老爷爷的爷爷留下的,虽然外表难看,但屋里的檩子极好,都是上好的榆木和梧桐木,虽然这些檩子和大梁已经辨认不出它的颜色,被终年的烟熏火燎熏得漆黑,就有上了油彩一般。但这些木材质地极好,没有虫蛀损坏,所以,这几间厢房也一直被保留下来。加上厚实的土墙夯得结实,这几间厢房还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冬天寒风刺不透,夏天阳光晒不透,所以,婆婆就把这几间房屋改作伙房,还有两铺大炕,那时没有空调,没有暖气,也没有电扇电暖风。夏天人人手里那一把蒲扇摇着还可以。这冬天就冷了,都喜欢往炕上坐,家里人都抢着住这几间泥土厢房,也因为这样,婆婆就把一铺炕给了奶奶,这是必须的。另一铺炕让给小孩子们住,我从北方来了,因为受不了这里冬天依旧睡床的习惯,婆婆就让我和奶奶住在一起,也睡在了这几间泥土房里,享受着大火炕的温暖待遇。
       于是,我也就有了机会听奶奶讲一些家常和奶奶的经历以及这个家庭的变迁。在这几间泥土房的墙根下,有一颗怀抱粗的梧桐树,这棵梧桐树的树干又光又滑又直顺,与其他树种不同。我很惊奇的每天都打量着它,心里在说:哦,原来一直困惑于心的梧桐树是这个样子啊?因为当时是冬天,这棵树的枝条上结了许多梧桐果,圆圆的果上还有小刺儿,像一个个桂圆。一串一串的金黄色或棕色的小果球,好看极了。我问奶奶:这梧桐咋结满了这些小蛋蛋?冬天啊,被盗树都是光秃秃的很难看很萧条,为啥梧桐树冬天还挂着苞蕾?奶奶笑着说我少见多怪,看啥都稀奇。梧桐树就是这样的,秋天开始梧桐树结了许多梧桐果,孕育一冬天之后,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就要开花了。我更加的奇怪了,这梧桐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凤凰鸟会来搭窝筑巢呢。于是,我就盼望春天到来临,好想看看梧桐开花的样子,看看梧桐的花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的?
      可是,这年的冬天,我没看见这棵高大直顺的梧桐树引来金凤鸟筑窝,到看见很多麻雀在上面吱喳的乱叫,还有几只黑老鸹在树梢上搭起了窝,每天都在这个家的屋顶飞来飞去,嘎嘎的叫个不停。经常把奶奶气得摸起土坷垃就投,一边投一边吐着唾液骂:你个黑老鸹,丧门神,去!别处叫唤去!吵死了!呸呸,呸呸!
      在七十多岁的奶奶眼里,黑老鸹不是好鸟,只要它一叫就会给人带来霉运。我说奶奶这是封建思想,哪来的霉运啊。只要人气旺,就没有什么邪气灾气的。奶奶撇着没牙的嘴唇用眼斜视我说了一句:你懂啥?
      到最后奶奶还是让公公爬上屋顶拿着竹竿把梧桐树上的那几个老鸹窝捅了,此后安宁了很多,但那些小麻雀还是喜欢飞在这可梧桐树上吱吱喳喳的欢叫嬉闹,给冬天的萧条带来了不少愉悦的生气。
      我每天扫着院落里被寒风吹落的梧桐骨朵蛋蛋,心里那个盼啊,春天快来吧,梧桐花到底是啥颜色的?是啥样子的?香吗?
      平原冬天的中午过后太阳非常的温暖,那时的乡下人都喜欢坐在院子晒太阳取暖聊天做针线。由于奶奶和婆婆的人缘好,左邻右舍的都爱来家里的小院拉呱唠嗑做针线。这些邻居奶奶婶子们手里有的搓着麻绳纳着鞋底,有的拿着棉花和线裸子纺线穗子。奶奶则坐在堂屋门口一边和邻居们聊着陈年旧事,一边嗡嗡地摇着放线车子,别看奶奶年纪大了,但她还是闲不住,从不撂活计。也因为如此,奶奶的身体极好。奶奶是村里有名的织布纺线能手,她纺的线又细又匀称,没有疙瘩没有断线接头,织布的时候特别好用。而婆婆再做针线这一方面就逊色多了,那一样也比不上奶奶。所以家里的针线活奶奶全包揽了。
      看着奶奶摇着自家的木质棉车纺线,我就坐在她的身边,一边帮着卷棉花穗子,一边听她们讲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家庭琐事。倒也听的开心入迷,也更加的喜欢这里乡人的质朴和善良。
      时光就在我的期盼中走过了寒冷的冬天,春天终于来了。榆树,杨树,槐树,香椿树都已经叶茂枝稠绿茵一片了。我看看梧桐树还是没有一片叶子的迹象。渐渐的榆树钱能吃了,婆婆爬上屋顶打下来一些榆钱洗干净了,奶奶做了一锅非常绵软爽口的榆钱窝窝,家里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那是我头一次吃榆钱,头一次吃奶奶做的榆钱窝窝,那天我一连吃了三个,那味道我至今都在回味。等到榆钱开始变黄落了满地时,我才发现梧桐树上那些一串串黄色的骨朵却越来越大,开始吐出藕荷色的花蕊来,颜色非常的清秀艳丽,当风儿轻轻吹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于是令我浮想联翩,梧桐花开了,凤凰鸟就要来了是吗?
      从此,我每天都会临窗而坐,不是看书,而是读树。读这棵梧桐树从从容容走过岁月走过风雨走进我的生活。还想起看过的一段余秋雨大师的《闲读梧桐》文章里的一段话:惦念是那一树黄叶,推开窗棂,读到的树,竟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甲骨文字。没有昨日那遮天蔽日的叶子,剩下的是蚺树挺干。我的心像是被谁搁上一块沉重的冰,无法再换做一只鸟,向那棵树飞去了。这一夜的风啊,就凋零了满树的生命!而风又耐你何?落的终究要落,无须挽留,你还是有一身傲骨与春天之前的整个冬季抗争!于是我读懂了梧桐的寂寞,不是感叹韶华流逝的漠然,不是哀怨人潮人海中的孤寂,而是一种禅意,一种宁和和虚空的玄奥。和花开花落的自然糊涂,从容淡泊的大度。
      进入三月,院里的梧桐树开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花来,这些花儿没有一片叶子的相衬,紫色的更加鲜艳动人,吸引着我的目光,一串串像翻卷的小喇叭挂在枝条,非常好看。那些自然花儿的清香飞进鼻孔,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真可谓一树花开,满院皆香。
      这时的梧桐树更加的繁茂热闹起来,远归的燕子来了,各种颜色鲜艳的不知名的鸟儿飞来了,那些醒来的花蝴蝶们飞来了,蜜蜂儿也飞来了,满树吱喳,鸟鸣不断,整棵梧桐都热闹起来。婆婆也来梧桐树下凑热闹,搬来家里的捶布石放在梧桐树下,‘梆梆,梆梆’的捶着奶奶织好的棉布,然后清洗一遍晾晒上,说这样再铺在床上软和保暖。
      梧桐树的花期很长,一个月之后方才开始飘落凋零,这时树枝上开始有奶绿的叶子慢慢长出来,而后越来越大,好像一个个大蒲扇似的错落有致的挂满树枝,这些梧桐树的叶子大大的,又像巴掌。一层层、一串串长得密密麻麻,像千手观音,又像一顶顶巨大的绿绒大伞。把个小小的院落带来一片茵凉。
      夏天来了,那些知了也爬上梧桐树梢,没日没夜的嘟嘟叫着,有些吵闹有些雀跃,喜欢静的奶奶开始嫌烦了,但我还是挺高兴的,这样的家才有生气才有乡野风情。婆婆把家里的饭桌搬到梧桐树下,在这样不花钱的凉爽中我们一家人开始在这个夏天享受梧桐树的庇佑,吃完饭再摇着蒲扇在树底下铺上一张凉席歇息也很惬意。夏天的燥热也就消失贻尽了。
      夏天,暴烈的太阳当头照。有了梧桐树,烈日就只能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这些光斑有的像老虎,有的像一朵云,有的像蜘蛛……我们在梧桐树下看这些光斑,觉得又有趣,又凉爽。
      秋天来了,梧桐树结了许多梧桐果,圆圆的果上还有小刺儿,像一个个桂圆。金黄色的叶子衬着棕色的小果,好看极了。婆婆就把从地里收回家的棒子堆在梧桐树下,晚上我们一家人就坐在树下剥着棒子皮,奶奶也不闲着,挪动着小脚把我们剥出来的棒子皮用筐背到胡同口摊开晒干,以备冬天烧炕取暖。那场景至今都让我难忘。
      冬天,北风呼呼地刮着,梧桐树落叶了。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不断地飘落,像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在北风中飞舞。地上也铺了一层又一层。这时候,我们就把树叶扫到一起,堆放在墙脚下。等候奶奶做饭当材烧。奶奶在世的日子,这个家到处都是温馨的快乐,有了奶奶的依托,这个家也一直都保持着勤俭的作风。我喜欢和奶奶坐在一起晒太阳的时光,也忘不那段时光里的温馨。
      于是到现在我也和村里人一样,也和奶奶当初一样,喜欢上了小院里的阳光。冬天的阳光总是暖的,甚至是补充心智的良药。在有太阳的午后,拿着一个马扎,坐在屋檐下,眯起眼睛,闲逸中享受一下阳光带来的及随意又无可挑剔的精致。身旁是一排整齐的黄澄澄的棒子,那些晒干的棒子依旧散发出一种田园飘香的气味。优质的阳光渗入皮肤和肌肉,并温暖着每一根神经。那些曾艰难的岁月啊,饱尝沧桑之后都成了苍白的记忆。
      有些东西,真的只是一瞬间相遇,或许今生都再无缘相逢了。蓝天,白云,清风,晨露,梧桐树下的温情,我经过它们只是一瞬,那短暂的相遇且印在了脑海里,成了深深的记忆,那记忆都是幸福。留恋,世间万物的美妙和瞬间相遇的幸福,也感谢上苍赐给我学会享受阳光的生命,才会如此幸运地学会感悟感恩,善良和微笑。阳光下的一事一物一景一情都蕴含着人生的道理及光华的珍贵。
      知足常乐是一种特别多人生感悟,把它储存在心灵的谷仓,永远接受阳光的照耀,才不会惋惜一眼就望到头的缺憾。阳光坐在上空,细数人间的苦难和幸福。我坐在小院的阳光下,放飞缤纷的思绪,在沧桑的故事里长高在变老。
      一切都过去了,岁月匆匆,奶奶走了,老房又翻新了,那棵梧桐树也不在了。童年想象的凤凰鸟没有来,那些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不会再来。但梧桐树花开香满院的情节依然留在心里,留在这些年风风雨雨经历的日程里。
      可是后来我想,奶奶不就是家里的凤凰鸟吗?因为她从年轻守寡到现在一直守护着家园,冥冥之中坚守着我们的幸福,这不就是世间最美的凤凰鸟吗!奶奶,今年的梧桐又到开花的时节了,您在天堂闻见梧桐花的香味了吗?看,咱家新盖的小院里也有一棵梧桐树,正在开出紫色的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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