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天下父母,也献给天下儿女
——题记
老王从旧梦中醒来,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又是重阳节。
“老头子!”阿婆给他披上一件旧大衣。
“我又听到重阳在叫我了。”
阿婆递给他一杯热水,顿时泪如雨下。焦黄的脸沟壑万道,小小的眼睛已被耷拉的眼皮遮了部分,“这孩子,都七年没回来了啊!”
老王轻轻拍了拍阿婆,“好啦好啦,蒸糯米去吧。兴许一会他就回来了呢。”
老王从门口那条小路望去,七年前重阳扛着行李从这里出发去城里打工,老两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哪里是滋味。
“王叔,重阳又来信啦!来,我给二老念念。”旁的伍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收到城里重阳寄回来的信,他也会认认真真的念给二老听。七年,年年如此。
“爸,妈,我找到好工作了,就是太忙,回不来。我想您二老,日思夜想!今生不求为何,但愿上天怜悯,别再让二老受苦了。”
“这里还有一千块钱,王叔,您收好。”
“没啦?”二老同时问道。
伍六将那页薄纸前后翻看,再也没找到其他字样。
阿婆将信如珍宝一样收在小纸箱里,藏在老衣橱里。八封信,静静地躺着,每次看它们,阿婆总是泪流不止,特别是这两年,她的眼睛几乎要看不到了,与经常流泪不无关系。老王总是叹息,旱烟一袋一袋的抽。
“这一天才是个开始,希望就被一封信浇灭了。”老王坐在门槛上,望着那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
到下午,老两口端着糯米酒,也再没心情去喝。
想想二十四年前的今天,重阳节四十多岁的老王迎来了这个儿子,虽家境困难,可这依然让老王家里充满了欢庆。十六年后,落后的山村境遇不得不让重阳辍了学。他也随进城打工的大军就这么离开了家,从此一去不返。
第二年还未到重阳节,阿婆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她已经全看不见了。或许她这离开了,她半生等待的梦也就实现了吧。
重阳节那天,老王自己做了糯米酒,沿着门口那条路走了好久,好久……
“重阳啊重阳,你妈走了!重阳啊重阳,你妈已经走了!重阳,你回来吧……”天上的云彩静静地聚集着,像要抚摸这位绝望的父亲。
一切如故,伍六将信和钱交给夕阳下木讷颓枯的老王。
老王哭了,哭了,无奈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九年来一直压在心里的累,心里的牵挂和怨怒,再也压不住了。他狠狠地撕了九封信,信纸在秋风中飞舞,飞呀,飞呀,“爸,爸,爸……”,它们紧紧地聚在那条小路上。“爸,妈,我回来了,重阳回来了,重阳早就回来了。”
“重阳,重阳!”老王朝着那条小路望去,“重阳,重阳,你……你回来了啊……”老王眼里,那个背着行囊的少年分明就站在面前,傻傻地笑着。
老王走了,安静的走了。他的梦也实现了,他将见着老伴,也将见着重阳。
又一年重阳节,天空是那么清爽,那么明净。一封信和一千块钱又寄到了伍六手里。一年一寄,一年一寄,也不知多少年了,邮差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了,才退回去了。
“重阳啊,按你说的我做了几十年了,你安息吧!”拿着信的人向门口撒了一杯糯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