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灵芝新书《面向珠峰》有感

灵芝去了西藏，一路向珠峰而去。她曾邀我，我没能走开。没能，就每晚关注她的行程，查看她空间更新的文字。

那时读她一篇一篇的文字，是散开的，仿佛一篇一篇文字一直离说到的珠峰很远，但终于是心向往之，终于她到了藏地，终于又把这些文字结集，定书名为《面向珠峰》。她很慧心，她把那些散开的篇篇文字连缀成一种奔向珠峰的过程，就有了一路风光的旖旎，就有了她许许多多年来面向珠峰奔赴的心的跳动。

当然，一处处纪述，仿若了一个个精致的心结被渐次打开。打开后的心结是天空的无比湛蓝，花色的无比娇艳。也仿若了她生活过而心中终要亲近之地——碌曲，那里重新绽开了它曾遇见过的桃花——这让她极其难忘。它灼灼其华，独占一色，红得一意一心。

碌曲在哪里？我不知道，就查地图，就才知道它隶属甘肃省南藏族自治州，位于青藏高原东边缘。

碌曲的美有图片为证，有灵芝《关山相隔》一书中《桃花傲立飞雪中  却为人间添风流》一文为证。那篇文字里她写出了那里桃花的不同。她说：碌曲的双岔乡政府坐落群山环抱的洮河边，北面靠山，南面房前是清澈东流的洮河，自己就住靠山的一排房子里，多半时候独处，打开后窗，看山之风景，听松涛阵阵，春寒料峭，房后石崖上的桃花竟凌寒而开，仿佛乡园寒梅，无叶，花满枝，极精神。她又说：那里的早春，雪花飞飞扬扬，飘洒起来，且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停的迹象，自己就担忧起桃花来，但推窗而望，石崖上一株虽蒙雪色，仍白里透着粉红，看得清花朵，带雪的花朵，微笑着，迎风傲雪——这桃花就不象内地的，而是多风骨，不只待春风暖了时才开。

碌曲生活时灵芝很年轻，恰若了桃花在盛开，一派娇艳。碌曲的桃花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爱碌曲时，她也就爱了那里的桃花。以致离开那里很久，她都在牵念。

也许因为在碌曲生活过的缘故，这朵桃花的灵芝，有了碌曲桃花的秉性。我想起了一幅图：一年轻母亲一手揽抱熟睡的幼儿，一手提一只沉重的行李包，弓腰背着内有铺盖、棉衣高高的布袋，吃力行走在异乡繁华的街头。图片标的文字：为女柔弱，为母则刚。

我因现在与灵芝为邻，深知她是这样的女子。外秀内慧，有着古代仕女般情志与爱好，可以想象得出为女儿时的灵秀和聪慧。作为母亲，她教书育人，又把家中一双儿女抚养若了自己一般优秀。她有过许多艰辛与艰难。她不曾消沉，总是坚忍和坚强着，对生活一往情深的热爱。

见过她刺绣的唐卡。因此猜测过她一定在内心还存着一个碌曲、西藏、珠峰。

面向珠峰而去时，之前她重去过碌曲没有，我不知。若没去，我想她刺绣唐卡便是对其梦绕魂牵的一个怀想与表达吧？

碌曲是藏民聚居之地。藏民的风俗，信仰，藏民们面朝圣山圣水的方向虔诚膜拜，间或一路磕等身长头面向珠峰而去，对灵芝一定有很深的影响。那时，碌曲的她，不可能一人有说走就走的远足，遥远，旷芜而神秘的天地里，那样的年龄，极易迷失。因此远天的圣山圣水、天街天路、最美人间情郎——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只有存在成她向往不已的心念了。

灵芝返内地后，求学，成家，教学，抚育儿女，一切不允许她轻易抛家离舍。而潜意识里，碌曲的难忘，内心里也就一直在磕着等身长头，面向珠峰而去吧！

这无疑是灵芝信仰的面向，极虔诚，仿若了脸上有高原红的藏民，匍匐山路，磕长头，进所有的寺庙，摇所有的经筒。

灵芝近年来孩子大了，终于有闲脱身，可以去寻内心那处圣洁之地了。她热爱桃花，在去珠峰途中她写了《梦里桃花满山沟》，是波密的。但她何时不想念碌曲的呢？

她一路西去，美丽的身影一路跃动，山水因之更多了生机。她一路走，一路写，一篇篇文字，朝珠峰铺展出了一片诗心诗语，让人读出优美的情思，随她接近大美和纯净。在最近的天空时，你会随她双手合起，指尖向眉心。而在那广大无染无尘的空净里，灵芝和你我，都会变得很小，小成一瓣桃花。通透，鲜艳而美丽！

《桃花傲立飞雪中 却为人间添风流》一文结尾中，灵芝提说过唐末灵云志勤禅师，引用了他一句惮悟：“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前两句是：“三十年来寻剑客，几逢花发几抽枝。”

很喜欢这则公案。“三十年”道尽惮悟之苦，两个“几”字饱含许多沧桑。但终于一见了桃花，便不疑：春来草自青，春来花自开。

人生，而一路走来，所见所遇，何几不是这状态呢？

不同的只是，灵芝遇见过碌曲桃花，她不只春来花自开，寒风如刀，滴水成冰时也开，开出自己应有的美丽，也美丽人间。灵芝有过的坎坷她自知，但再多，也不能让她不去怀诗情，涉山水，勤笔耕。凡人如尔者，有，确少！

《我有芳邻》中我曾纪述过她：是春天里探出的一枝粉红，鲜亮自已，也让人嗅到一袭沁人的芬芳。

而在此又引用这段话，是想说：灵芝是从碌曲探过来的一枝，便不同凡响。

——自从一见桃花后，我也不疑。

娇艳如她，坚强如她。人，这般活过，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