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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旁的那片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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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城寺 发表时间:2015-07-07 09: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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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记叙了主人公王福成老人一辈子的生活经历和生命历程,近百年的时空跨度和历史背景,当然也囊括了几代人风风雨雨的情感纠葛的生活故事。从他六岁在家乡的古城墙豁口吃枸杞记事起一直到他的最后离世。父亲离世早,是母亲和哥哥费尽艰辛拉扯他长大成人,又供他读书识字,后来有幸参加了工作。少年的困苦生活,造就了他的节俭风格和处事原则,一辈子都似乎非常抠门,斤斤计较,就连自己的后事也嘱咐儿子们不必奢侈张扬。可是他却处心积虑地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将自己的遗产积蓄安排的井井有条。正如作者的小说题记所说那样:“人生就是一个回归的过程,起点也是原点,经过的都是一路的风景,回归自己的仍是那片桓久的土壤。”八十岁上还不忘记回生养自己的那片沙湾地转一圈,死后要求将自己和爱人的骨灰盒依然埋在哥哥的坟头地,可谓叶落归根。描写细腻,人物刻画形象,故事凝练,时代生活气息浓郁,文意深邃,耐人回味。荐读分享,问好作者。 |
么,叔叔当面也没说过什么,但不一定没有想法,父亲不是孤情寡义的人,没有和叔叔打招呼,应该是年轻时习惯了一家之主的惯性和对眼前的无奈。 几年后再次翻修老宒子时,叔叔积藏在心底的不满终于暴发了,翻修老宅因没有和叔叔打招呼而触怒了他,不了解情况的他,不便把怒气向父亲发泄,建璋是家里老大,叔叔认为一切的主谋是他,把一腔旧怨新怒都撒在了建璋身上,建璋忍着委曲,却没法解释,但并不因此对叔叔产生不敬,建璋觉得,尽管爷爷去世时叔叔才六岁,不管怎样,不打招呼是自己家做的欠妥。 十多年后,建璋父亲也已去世。 “爸爸,我处个男朋友,是一个系的同学,他恰好和爷爷一个城市,也是临武人。” 建璋唯一的女儿静漪大学毕业了。 “处个临武的男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他已经在临武考了‘事业编’,我想把户籍关系也开到临武,也到临武去参加‘事业编’考试。” 女儿的想法建璋同意了。 多年来建璋对老王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敬重,年头节下都打电话问候,至少隔年看望一次, 但除了礼节性的探望外,建璋和叔叔没有利益的交集,老王已经退休,七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健硕,农忙时节还到城外三十多公里女儿的农场帮忙打理。 “叔叔、婶婶,您看能不能让静漪暂时住在您们这里?”空荡荡一百多平米的三室两厅中,叔叔和婶婶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建璋和女儿给老俩口带的礼物。 “行啊,除了星期天他们过来一下,平时就我们老俩口,自己的孙女有什么不行的。”婶婶看着亭亭玉立的静漪首先表态。 “她住在这里,我按月给您们她的生活费吧。”建璋试探着征询。 “她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喝多少?用得着吗!只是静漪一定要到临武吗?”叔叔一脸不快,似乎是嫌建璋把他当成了外人。 “小伙子人不错,条件也好,既然静漪喜欢,我尊重她的选择,至于生活费的事,这毕竟是我的责任。”建璋解释说。 “噢,那就不说了吧,生活费就不必,她又不是长住。”叔叔好像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 在建璋的认识里,亲友之间,尤其是至近亲友之间,碰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影响对方的情况下,借宿是亲情友情的自然,如同亲戚间有事,相互之间的帮忙一样,因为是至近的亲戚,才有真情的帮助,这是亲情的体现,真正的亲情就是体现在对方出现困难后的雪中送炭,而不是平日的客客气气,这种人情的偿还,自然也是用对方碰到困难后的真情帮助来体现,如果要以钱来计算、给付,那肯定不是真正的亲情,他觉得这才是至近亲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建璋觉得,叔叔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起码的生活费还是要给的。”建璋心里暗忖。 “叔叔,这三百元你收下吧,也不知道该给您买点啥,这钱留着您们自己买点需要的吧。” “别显得这么外道,以后可不敢这样了,这个月她才住了十来天,就是给也不用这么多。”叔叔说道。 “算了,你已经放下了,那就留着打牛奶吧,以后可别这样。”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三张“毛主席”,婶婶一面收起一面叮嘱。 “是、是,”建璋惶恐的答应,第一个月后,建璋试探着给叔叔婶婶了三百块钱。 静漪在甘州和临武两头跑,大部分时间在甘州,就是在临武,吃饭也大多在男朋友家里,老两口生活简单,尤其酥油的膻味静漪吃不惯。 “的确,硬要给钱似乎显得外道,‘不是长住,’倒也说得是,反正有了这件事后以后我也要长来,叔叔他们喜欢喝酥油茶,那就以后常给他们搞些牧区的好酥油吧。”建璋想。 事物是随着社会因素、环境等的变化而变化的,在静漪寄居叔叔家这件事上,建璋把事情看的过于简单,以为叔叔几等于父亲,特殊情况,孙女在爷爷家寄居一段时间难道还有问题吗?却没有认识到叔叔早年那些让他感动的亲情主要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静漪寄居叔叔家时,父亲早已过世,时过境迁,亲情,还葆有原来的颜色吗,建璋对进入老年的叔叔,忽视了重新审视的过程。 在一个佰生地方,让女儿借住在可靠的亲戚家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在临武,除了这个叔叔建璋别无亲友,让静漪借住在叔叔家,建 璋觉得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一年时间里,静漪一直在甘州、临武间穿梭,静漪正处在就业、处对象的人生节点上,这个节点不仅对唯一的女儿,就是对建璋自己,何尝不是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 “好酥油清肺、提神”,叔叔说。 建璋通过牧区的朋友专门买牧民家里手工打制的酥油,手工打制的酥油已经很少,是普通酥油几倍的价格,女儿每次去临武时建璋都让她给叔叔带上两斤。 “这大的丫头,过日子不知道惜微,洗个锅吧,把水开那么大,上个厕所,窗户那么亮,开灯干什么,难道还能尿到地上不成。”老王是过惯了紧日子的人,对孙女的行为觉得太浪费,静漪小心翼翼,上厕所再也不敢开灯了。 “爷爷家那饭太清淡,本来我也不喜欢吃,”她干脆极少在爷爷家吃饭。 “婶婶,这是侄儿给你买的旅游鞋,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建璋想尽量不让女儿受屈。 “那水是定量供给的,你开小点不成,这大的丫头,不知道钱是那里来的!”老王经历了一年娶四个儿媳妇的艰难,节俭从点点滴滴做起,看静漪洗碗时用水冲实在心疼。 “爸爸,我不住爷爷家了,你给我租间房子吧。” 一天静漪眼泪汪汪的对建璋说。 “怎么了?” “我现在都不敢在爷爷家洗脚了,就连上厕所也尽量到别处,免得用他家的水,这还不算,我在一家补习学校找了份给小学生教英语的工,一天上四节,那天聊天,我说从小只上学了,也没干过活,上一天课下来,觉得挺累的,不想爷爷说,脖子上套个饼也还要自己动手转转呢。” 亲亲的叔爷爷、怎么这样说话,静漪是不是夸张了?建璋半信半疑“在外面租间房子,你一个姑娘家安全吗?你现在正在谈男朋友,一个姑娘家自己租个房子住在外面,好说不好听啊,你已经在爷爷家住了这长时间,突然又另外去租房子住,这事让爷爷那些邻居和亲戚们怎么想?让爷爷奶奶怎么感受?反正也马上考试了,静漪,你替爸爸想想,不要让爸爸为难,再忍忍吧,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不然,以后让爸爸怎么和爷爷奶奶来往?”反复讲过这些道理后,静漪还算听话,尽管万分不愿意,最终没有坚持租房。 “叔叔,这是牧民家的酥油,这两斤还是人家自己留着吃的呢,我专门托牧区的朋友买的,还有这两瓶酒,你也尝尝,是老家最好的酒,你一定喜欢。”建璋尽量讨叔叔的喜欢。 “噢,放下吧,” 老王抬了抬下垂的眼皮“酥油嘛女婿刚刚拿来两斤,酒么,我早就不喝了,嗯,既然拿来了,那就留下,让孩子们来了喝吧。” 千恩万谢,静漪总算考取了 “事业编”,结束了一年多断断续续的委曲,搬到单位宿舍,吃在单位食堂。 “鸿璋现在生意怎么样啊?”鸿璋是建璋大弟弟,是个小超市老板,静漪工作后,建璋到临武看女儿时也去看望叔叔。 “好像也一般般吧。” “嗯,也不想想怎么做起的生意,别人磨破鞋底好像都是应该似的。”老王似乎对鸿璋也有一肚子不满。 弟弟的生意是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多年前弟弟下岗,父亲带着他到临武进货时住在老王家,老王也帮着打听过货源。 “他那超市你常去吗?”老王似乎对这个侄子格外关心。 “也不常去,一次有事偶然去他那里,顺便在他那里买二两黃花,他顺手抓一把给我,说啥也不收钱,说那是卖剩的底子,都是些碎沫,除了自己吃也没法卖钱,我看看,那黄花确实够碎的,也就没再坚持给钱。”建璋顺口说起和弟弟之间的一件小事。 “你们嘛,吃人不掏钱的便宜是占惯了的吧。”老王似有一肚子的不满,出口讥讽道。 静漪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为了不让女婿家麻烦,男方到女方家必要的来往建璋就放在老王家里,尽管是女儿自己谈的对象,嫁娶中必要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让女婿家老往甘州跑,建璋不忍,在宾馆又不像样,把叔叔家作为让男方行礼的地方这是建璋和叔叔婶婶商量过的,女婿家很体贴建璋的难处,每次带来的烟酒档次都不低,白酒、红酒从来都是整箱,自然,所有这些统统归老王。 “其实我从来不到他那里买东西,就为怕他不收钱。” 为了女儿婚事顺利,建璋强按下火气淡淡的道 “叔叔、婶婶,这是两千块钱,这些日子静漪在这添了不少麻烦,这就算侄儿我和孙女孝敬你们的一点心意。”次日早上,建璋拿出两千块钱放在老王旁边的窗台上。 老两口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碟老王自己做的大饼,老王拿起勺子,在另一个盘子中从裹在羊肚的一大块酥油中满满挖出一勺放进自己面前那个大粗磁碗里,然后再挖出同样一勺放进旁边老伴的碗里,再提起刚刚烧滚的用老茯茶熬的那壶茶水浇在酥油上,瞬间丝丝的热气从泛着深黄色的茶水中冒出,飘飘渺渺的发散到空气中,黄亮的酥油很快融化在滚烫的茶水里,一股带些膻气的奶香味随着茶水的热气向周围空气中弥漫开来。 放下手中的茶壶,老王这才抬起头来“嗯,那就放下吧。” 婶婶和大堂弟笑吟吟的看着,随建璋把钱放在了暖气片上面的那个窗台上。 有道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临武人催关的时间和甘州人不同,甘州是在娶亲的前一天晚上,临武却是头天白天就来。所谓“催关”实际就是在临娶姑娘的前一天,男方和介绍人来女方家再碰碰头,看还有没有不够周全的事情,婆家来人催关,娘家自然是要把来人招待一下的,男方的来人一般也不会待多长时间,多数情况下,这只是婚嫁中的一个过场而已,怎么招待没有定规,全看两家处的怎样,心境如何。 “后天张家要来,甘州的人也要来,这都要招呼,你打算怎么办?” 这天老王破天荒的主动问建璋。 无非是些过场,建璋此时已是掐着指头在过日子,只盼快快了结了这场婚事,好使父女两个从磨难中逃脱出来 “简单些吧,我一会去买些东西,他们来了简单的在家里弄几个菜就行了,”说完又补充“其实就是个过场,真做亲了也不在这个。” 话没落地,老王阴沉沉的脸上,那一双不大的眼睛猛地一瞪“简单、简单,说了半天,没听见你说出怎么个简单法来,这是简单得了的吗!” 父女俩吓了一跳,看老王凶巴巴的样子,要不是看建璋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大耳括子恐怕就要搧到他的脸上。 “把纸笔拿过来,我说你写:“羯羊一只、大肉三十斤、鸡两只、木耳半斤……” 到这个时候,建璋心底不管打翻的是什么样的五味瓶,也只好噤声,按老王报出来的串串数字写单。建璋清楚,这些东西连一半也用不了。 当天晚上,建璋和女儿睡觉的卧室门没关,隔着客厅的那头,老俩口的卧室也忘了关门,老俩口正在商量亲戚来怎么招待的事,虽然隔了七、八米,婶婶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明天甘州你那老家来人,烟你打算拿几包啊?” “烟么,一包就行了,”,传过来的是老王的声音。 “鸿璋是抽烟的,还有仲璋、英璋、明子好几个人呢,一包恐怕不够吧?”婶婶数出一串烟客的名子。 “够不够我就只一包,够就够,不够也是一包!”那口气似乎拿出一包烟,老王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建璋听不下去了,女婿家来人时,烟从来都是自己到外面去买,女婿家拿来的好烟何止四、五条,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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