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天看电影的日子,是我们幼年的美好时光,是让我们无法忘却的永久记忆。
一部部老电影至今耳熟能详;一个个人物记忆犹新;一幅幅画面已深深印记在我脑海,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地雷战》、《地道战》、《董存瑞》、《黎明前的黑暗》、《上甘岭》……等等等等,这些优秀的电影影响了我们几代人,至今对我们的思想、行为、人生观,都还能折射出那时电影里英雄们的的影子。
儿子在他的房间看动画片,他的电视不允许我们干涉,所以我们就在客厅看电视剧。因为我愿意看cctv10,探索发现或者动物世界,可妻子爱看情景剧,所以我非常不满。对那些比古代女人的臭裹脚布还长的剧情,比白菜还烂的韩剧,还有那些编得不伦不类的宫廷戏,我深恶痛绝。我们经常为了挣抢遥控器,而互相争夺,不知不觉中,遥控器换了八回了。为此,我特意委托电气焊的工人师傅,用八个毫米厚的钢板,焊了一个摔不坏、砸不烂的遥控器。可是我总是抢不过她,为了不生气,我退而求其次,我只好选择去书房上网,看我喜欢的节目——动物世界。
现在都在家用电脑看电影,就是电视机也是网络宽带连接的,看电视剧、电影自己随便选择,想看啥有啥,非常方便。我们这儿原来的电影院现在基本都关闭了,即使还有勉强维持下来的,也是惨淡经营,生存困难。我出车休息时,就用手机上网看电影,现在都是4G全覆盖,想看啥点了百度随便看,非常得方便先进。现在的电影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可我却对看老电影却情有独衷,因为那是我无法磨灭的童年的美好记忆。
记得小时候邻村有电影放眏队,在这个村演完后,第二天就去下个村去演。我和伙伴们就跟随放眏队去每个村看。其实,每个村演的几乎都是相同的电影,十天或者半个月才换一次。但我们不管,逢场必看,而且百看不厌。那时候,我们几乎能记住每场电影里的情节,甚至台词,列如:“我胡汉山又回来了!”“俺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还有“不见鬼子不挂线”“同志们,向我开炮!”等等。现在还能想起日本电影《追捕》、《血疑》里的男女主人公形象、插曲和剧情,还能哼哼主题曲的调子。杜秋,真由美,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的美好形象,仍然记忆犹新。那时候,我最爱看主要影片还没有开演时的加演。一小段一小段的,有的是讲农作物和科普知识的,有的是上纲上线的最高指示,还有新闻、动画片等。
开始放电影之前,村里的老人、小孩早早地就都搬了自己家各种各样的座位,去大街上的荧幕前。大街上可热闹了,有拿凳子、马扎的,有拿蒲团、椅子的,还有干脆搬块砖头放腚底下的。荧屏是用支起的两根粗长的竹竿,中间拉紧了一块白布,竹竿上挂个喇叭。大人们都站在后面看,几个小伙子站在一群姑娘旁边,评头论足,“嘀咕”着哪个姑娘更好看,哪个姑娘屁股大;姑娘们则嘻嘻哈哈地笑着,和小伙子们逗笑。有的人还没有顾上吃饭,端了只大碗“吸溜吸溜”地喝着面条或者稀粥,有时会被一块面疙瘩烫得直翻白眼。这时的孩子们最高兴了,来回跑着、闹着,唧唧哇哇叽里呱啦地没有完。
马上就要放映了,人们都更加兴奋起来。那时还没有电,放映员就拉响了小型柴油发电机。放映员先打开一只电灯,用老人们的话说:“那种吹不灭的灯”把半边天都照得通亮。村支书开始讲话了,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连一个小媳妇放屁的声音都能听见。那时的主食是红薯,就是地瓜,吃多了爱放屁。大伙儿都一阵哄笑,支书干咳几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喂,喂!恩,啊!老少爷们,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广大社员们,啊!全国各地都热情高涨,形势一片大好哇!嗯,嗯,这个,这个,我们要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咱们村也要搞,怎么搞?就是多攒粪,粪攒多了庄稼就好,庄稼好了我们就能富裕了!这个,这个,啊!我的话讲完了,下面开始放电影!”
那时我们真的很穷,生活的很困难,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看电影是人们那时最开心的事情!
当然,我们对《地道战》、《地雷战》等电影更是痴迷。我们在村前的河堤上挖了个很深很深的洞,模仿电影里的情景,拿着棉柴杆当步枪装模做样地瞄准;拿土坷垃当手榴弹,子弹。大伙分成两派,互相呼喊着:“冲啊!缴枪不杀!”向对方投掷土坷啦,有的孩子被砸哭了,回到家里诉苦,大人一听是孩子们玩地道战游戏,嘿嘿笑着,一点也不生气。
演《少林寺》时,全国兴起了武术热潮,大街小巷的孩子都在谈论,都在模仿。我们村里也不列外,大人孩子都迷。我那时曾经心血来潮,想要去河南嵩山少林寺出家当和尚。父母是非常反对的,但我想自己偷偷地去,便背上母亲蒸的一锅窝窝头,像传说的河南进发。走啊走,我走了一天,到了黄河边,我长这么大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黄河。河里有点点白帆,那是渔民的船只,可是我走的是小路,没有看到桥,不知在哪里能过河。
我顺着大堤没有目地的向前走着,天已经黑了下来,我觉得腿像灌满了铅,重得抬不起来,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于是,我坐在黄河大堤上,啃了个窝窝头,忽然想家了。我那时也就十来岁吧,一个人在荒凉的黄河大堤上,四处黑漆漆的,天上只有闪烁的星星和偶尔几声夜鸟的啼鸣。我脱了鞋,抚摸着起了水泡的双脚,眼泪不禁流下来。我在这荒凉的黄河大堤上,找了个草丛躺在上面,开始想家,想母亲,想家里的热被窝。虽然那时还是初秋,可是在黄河大堤上,夜里还是觉得非常得冷。我那时突然就对少林寺失去了兴趣,后悔自己的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我觉得非常害怕,害怕鬼,害怕传说中搭宿坡的恶人。在又冷又怕中,我颤抖着蜷缩的幼小身体,睡着了。
我梦见我到了少林寺,经过三年努力,我学成了武功,胜利往家赶。突然,我看到几个王任泽的士兵拿着刀像我走来,我用少林棍和他们打了起来,几个回合便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我正在高兴时,却见王任泽带领大队人马向我杀来,我艺高人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迎着敌人冲将上去。左砍右杀,勇猛无敌,但敌人太多了,最后我实在是太累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了。忽然我一个迾趄跌倒了,被敌人一哄而上,把我抓住了。我记得大喊一声:“放开我!”
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得我赶紧又闭上了眼。我觉得自己被抱得好紧,是不是真的被抓住了?我又睁眼一看,是父亲正抱着我往回走,后来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叔叔大伯。原来他们一路打听,一路追寻了我一夜,最后在黄河大堤上找到了我。到家后,父亲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打我,只是跟我讲道理,使我明白我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如果我真的丢了,那他们就会心疼死。父亲和母亲的话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后来我有了孩子后,那种牵心挂肚的体会,才真正懂得。
十七岁时我在商河铅网厂上班了,厂区离离商河电影院不远。我的一个同事家是南关街的,她的叔叔在电影院看门,因为我和她挺合得来(我是为了看电影不花钱才巴结的她),所以我跟着她看了很多电影。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去看电影,当然是一个月的三分之一的晚上。因为那时是三班倒,只有上白班才能去看。本来我是个非常胆大的人,什么鬼啊神啊我都不怕。可有一回,我看了一部恐怖电影,真的害怕了。
那是九十年代初期的一部恐怖片,片名《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在一个狂风聚雨、电闪雷鸣的夜里,巴黎圣母院的阴暗幽长的走廊里,一个女人惊恐地走着。漆黑得深空中不时就会打一次耀眼的闪电,在明亮得闪电里,树影搂影一闪即消失在夜幕中。女人走啊走,终于走到了一个房门前,只听“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了,女人走了进去。她点着了蜡烛,屋里顿时温暖又明亮起来,她疲倦地坐到了床上。突然,左面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她赶紧去关上窗户。她刚坐下,右面的窗户又被吹开了,并且把蜡烛也吹灭了。她赶紧去关右面的窗户,此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她看到了对面的楼上,一个人正在朝这边看,那个人很瘦很瘦头发长长的。她不看则已,一看全身都在颤抖,头发都立起来了。(画外音)“这个人竟然是她死去多日的父亲,对面的楼房是停尸房。”
她的精神崩溃了,倒在了地上,死了。影片后来逐渐解开了谜团,原来她父亲是个知识分子,是这家医院的前院长。由于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迫害,只好装死来逃避红卫兵的批斗和迫害。他知道女儿在这边楼上住,每天都会看看女儿这边的楼,希望能多看看女儿。但这次却把女儿吓死了。第二天人们在楼下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跳楼自杀了。故事很感人也很吓人,如果想看自己在百度搜。
电影散场后已是深夜十二点,厂里是没有宿舍的,我每天都要骑自行车回家的。好在我家离县城不算远,十多里地,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多小时。我就开始往家赶,开始还不害怕,后来脑子里又出现了电影里的镜头,我越想越害怕,就玩命的登。过来八里庄时,再走就是土路了,而且两旁还是庄稼地。我嘴里小声念叨着:“济公活佛孙悟空,太上老祖抓妖精,如来神掌我不会,耶稣基督来救命!阿门!”走了一段路后,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八里庄的老坟地,而且还有座白天才埋的新坟。白天我上班时,看见过都穿白色丧服的出殡人们,在这里埋的新坟。那坟头上有鲜艳得花圈,还有纸人纸马等。我的心里念叨着:“不怕不怕,我会武术!”我在后跌倒村学过几天拳脚把戏,所以觉得自己艺高人胆大。走到坟旁边时,突然刮起一阵凉风,吹得花圈“哗啦”“哗啦”直响。我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就用力猛登着自行车。离开坟地很远了,我还能听见那花圈的“哗啦”声。
我正猛登着自行车,忽然间我的背上像是被人拍了几巴掌,吓得我头发汗毛全都竖起来了。我再也忍不住,嗷嗷叫着玩命地飞奔着。突然间,只听“嘎嘣”一声,我一脚登空,摔倒了。我顾不得痛苦,扶起自行车,跨上去一登,蹬着很轻松,可是自行车却原地未动。心里想可能是链子掉下来了,顾不得再上链子,推着自行车跑吧!我觉得我那时跑得一定比刘翔快,因为我觉得耳边的风“呜呜”直响,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很快就到家了。我身上都是汗水,头发搭缕,“吧嗒,吧嗒”直滴汗水。俺的亲娘啊,可吓死俺了!
第二天我上班再路过那里时,发现路旁地里的很多高粱,有几枝巴掌大的高粱穗歪到了路上,原来我是让摇摆的高粱穗拍了几下啊!气得我下车把那几穗高粱折断了,用脚踩了又踩。
后来我到了济南,在那里的大型影院看几部电影,是传说中的大片。影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画面也是立体的,在那里看电影,无论是音质和视觉,都跟室外的露天电影不一样,感觉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真实。但也许是视觉已经疲劳,也许是生活的压力更大了,看过几回后,竟然觉得不如以前的电影好。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昨天,在镇上的广场上,又演了一场电影,还是用块白布挂到两只竹竿上,只是喇叭变成了立体音响,这个不足以影响我对它的喜爱。我早早的拿了马扎,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等着放电影。久违了的老电影,你又让我回到了童年记忆的那种快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