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来到 火种文学网
手机版 火种会员 收藏火种

TOP

老屋——回不去的家
  • 管理
    作者:周会涛 发表时间:2016-01-27 11:19:42 评论:0
    关注
    编者按:似乎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会有一份老屋情结,那搁浅在心灵深处的记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加深,像烙在心底的印记,历久弥新。老屋里的生活是忙碌的,担水、拾柴、烧火、煮饭,老屋里的生活也是温馨的,那里仿佛还有妈妈的影子在穿针引线,那里似乎还回荡着小伙伴的欢声笑语。闭上眼睛,老屋里的一点一滴就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循环往复,一遍遍回想。很多人记忆中的老屋,因了时代的变迁只能定格为一纸相片,值得庆幸的是,作者童年里的老屋还在,虽然那嗒嗒的缝纫机声已经跟自己的生活无关,但还能真真实实地看见,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感谢分享,遥祝新春愉快!

    家乡的老屋是1966年大地震后政府盖的“新农村”房屋(与现在新农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现在,由于长期无人居住,已经转让给东邻居家开了一个服装店。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也同许许多多人一样,住进了向往已久的楼房。可每当面对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割断人们情感生活的狭小的空间里,以及每天出门面对的是一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没有表情的脸,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想起儿时老屋生活的点点滴滴,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老屋是三间卧砖房,是按照村里的统一规划建造的。墙头则是用乡间打的土坯和泥垒起来的,门口则是土坯单墙上蓝砖垛起的圆拱。虽说是土坯墙,但是,由于乡下汉子干活实诚,打得土坯就像他们的身板那样结实,即使失手落在地上都不会摔碎,这种墙体可以耐住狂风暴雨的长期侵袭。直到现在,有一些村庄的犄角旮旯还残存着这种墙体,仿佛见证着当年的岁月。大门口的对过,多是茅厕加粪坑加猪圈的三位一体的建筑形式。这种形式,在当时相当普遍,既可以养猪,又可以积肥,还可以利用猪的踩踏增快沤粪的速度,提高肥效。我家是从不养猪的,因此沤粪的速度自然比别人家慢得多。别人家往往去地里拉些带草皮的土回来,逐层放进粪坑里,通过猪的踩踏,十来天便可挖出一大坑粪,然后拉到房后等生产队里丈量计工分,而我家一年仅仅出三四坑粪,只是由于慢工细活,粪肥的成色到质量,都普遍受到人们的交口称赞,每坑粪计的工分自然要比别人家的多许多。

    那时我们居住的房屋屋顶是麦秸泥掺上少许的白灰铺就的,因此每当下大雨 ,房屋漏雨便是很自然的事情了。每当大雨过后,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都会传来清脆的,此起彼伏的棒槌敲打屋顶的声音,应和着田野里响亮的蛙鸣声,谱写成一曲生动的田园交响乐。秋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屋顶上晒山药干,则更是乡村一道奇特的景色。那时在生产队,分的粮食很少,山药则是村民们度过那艰难岁月的可靠保障。因为山药产量高,且易管理,储存和食用都很方便,因此能顶我们大半年的口粮。山药分春播山药和夏播山药,夏播山药是在麦收后插秧,其特点是生长期短,个头小,大都储存在各家的山药窖里的 沙土层过冬。储存得好的话,一直能到来年二月份(阴历)。而春播山药则不同,它的个头比夏播山药大得多,甚至一个就有好几斤重,可储存起来就不是太容易了,存放不久表面就会有黑色的斑丁。因此收了春播山药后,除了留少许现吃外,剩下的绝大多数则被一种乡下人称作插床的工具削成山药片,然后提到屋顶或村外开阔地去晾晒。每当这个时节来临的时候,站在屋顶望去,家家户户,村里村外,摆满了白花花的山药片子。山药片经不断翻过、晾晒后,便自然卷起,堆起来“哗哗”作响。各家把晒好的山药干用麻袋装起来,磨成面,掺在棒子面或高粱面里面蒸窝窝,甜滋滋的,比起纯棒子或高粱窝头好吃得多。晒山药干最怕的就是赶上下雨天,下雨时间越长,山药干的成色越差。遇到连阴雨,山药干就会发霉变黑,只能卖给小贩,据说是造酒所用。

    到了冬天,每家的垒就的锅台和盘的土炕便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因为它们和烟囱是连在一起的,排烟的同时,柴火多余的热量便会留下来,因此,每到冬天,各家各户的土炕都是热的。那时的冬天特别冷,煤炭的供应量极少,拳头大的炉口只有数九寒天才肯把炉膛捅开烧上一阵子。而由于土炕的散热面积大,因此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燃煤不足的弊端,寒冷的冬天,屋子里也荡漾着许多暖意。记得我家的锅台上除了做饭用的大锅之外,还有一个二锅头,二锅是个小锅,里的水经常是热的,除了冷天洗脸洗菜之外,平时做饭还可以节省柴禾。后来,我家还“与时俱进”地请以一顿肉捞面的代价请了本村的哑巴把式盘了个“地牛”,主要烧些怏柴禾(指的是植物的枝叶之类,相对于花柴、树根等硬柴而言),既方便实惠,节约了大量硬柴,炕烧得也比原先暖和得多。

    那时还根本没有自来水,挑水要到村东的大坑里去挑。清晨是人们挑水最集中的时候,因为这时的水最清。他们在一处深水区旁边开一个小小的码头,挑水的人站在上面,熟练地将一只桶头朝下扣入水中,只听“咚”的一声,空桶便没入水中,然后臂弯用力一拉,将满满一桶水拉到身后放平,再用同样的方法打满第二桶,因为有前一桶的拉力,只需借力轻轻一提,一挑水便轻轻落在肩上。随着扁担有节奏的上下颤动,他们哼着小曲,迈着大步去轻松地走着。偶尔几颗水珠从桶里溅出,于是在路中央便形成了一条窄窄的湿漉漉的通道。一时间,扁担的吱吱声和着人们的小曲,应者乡村的鸡鸣狗叫,在清晨的空气中荡漾开来,谱成一首和谐的乡村交响乐。待到太阳一出,水缸挑满,交响乐戛然而止,该吃早饭了。开始的时候,我挑水有些吃力,只挑半桶,走路还依里歪斜,踉踉跄跄,肩膀搁得生疼;到后来,就驾轻就熟了,挑整桶水也能健步如飞。水是有灵性的,正是因为吃着同一口“大锅”里的水长大的,那时的乡亲,至今想起来,还是那样亲!
           我家房后就是大街, 每当饭点时间,左邻右舍便会端着粗瓷大碗,里面盛着简单的饭食,手里抓个窝窝头,走出家门,聚拢在十字街口。他们有蹲着的,不时变换着姿势,有拿一小凳坐下的,也有脱下一只鞋坐在屁股底下的,更有用嘴使劲吹一口地下便自欺欺人地席地而坐的。人们海阔天空地神侃一番。长的短的,荤的素的,有的没得,反正骂死人不偿命,吹牛也不上税。没人计较你的出言不逊,也没人为闲言碎语真实性买单,人们聚在一起,图得就是一个热闹,一个劳作之余的放松。人们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放肆的大笑,而贫困的生活,沉重的日子,便因了这一阵阵的笑声而变得轻松起来。最遭待见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因为一旦有人做了好吃的,便会时不时施舍给我们一些,因此,只要见到有谁家做了好吃的,即使自家的饭还没做熟,也会拿上个干粮出去凑热闹。说实在的,也就在那时,就从乡亲们的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里,我懂得了最朴素的人情世故,做人的准则,这些准则虽然不及以后课本上教导的那般高尚, 而对今后的为人处事而言,却是任何课本上所难以学到的。

    母亲时任村里的民办教师,可在家却是一位贤妻良母。她心灵手巧,普普通通的饭菜,母亲却做得有滋有味。她还经常用手中的织针为我们编制毛衣、毛袜等等。和村里其他妇女一样,劳作之余,母亲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纺花织布,以维持一家五口的日常穿着和铺盖。至今依然记得破旧的老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母亲辛劳纺花织布的情景。几根木棒和细线撺起来的一架简陋的纺车,在母亲的驱动下,周而复始地摇转着贫寒的岁月。纺花,右手转动纺轮,带动线锭子转动,左手捏着棉条接向线锭子的线头,棉条上的棉花随着线锭子的快速转动自动加捻成线,缠绕在线锭子上,左手顺势向后拉,纺出的线越来越长,手不断由前向后,由后向前,线丝丝缕缕绵延而出。而母亲原本的一头乌黑的秀发,便随着那缕缕的细线染白了。 织布,手脚的配合 ,双手轮流操作,右手投梭,穿过经线,交给左手,右手拉动钢扣,拍打一次纬线,这时脚踩踏板一次。然后左手把梭子穿过经线交回给右手,左手再拉动钢扣,拍打一次纬线,双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地投梭拉扣。“咔嚓”,“咔嚓”,枯燥而单调的机杼声伴随了母亲勤劳简朴的一生。织粗了她的双手,织皱了她的额头,织弯了她的脊背。有一个词叫“日月如梭”,形容时间过得像梭子一样飞快,而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梭子织出的日子就像她织的布一样,缓慢而绵长;她的一生,也像她织的布一样,粗糙而厚重。吃着母亲泛着山药叶和芝麻叶菜香的稀饭,穿着她亲手编织的厚实暖和的毛衣毛袜,盖着她一丝一线织出来的粗糙土布做成的被褥,在那个物质极度缺乏,买什么都要凭票的年代,正是靠向她一样千千万万个农村妇女的默默奉献,才使乡村艰难度过了那段岁月里的寒冬和寒冬般的岁月,让我度过了一个踏实而幸福的童年。母亲以她的身体力行,教会了我艰苦朴素,也教会了我吃苦耐劳,成为我一生受用不尽的宝贵财富。可正因如此,在以后的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我都会坦然面对。

    乡下人的生活,养一些家禽家畜是很自然的,我家也不例外,一年到头猫啊狗啊鸡啊的就没断过。给我留有印象的,是我家养的一只大黑狗,在外面吃了死耗子,窜回家里满院疯跑一阵后,躺在地上抽搐。等我们悲痛地围上去后,大黑狗一丝留恋的目光漂着我们,尾巴无力地摇了几下。再就是我家养的一只白母鸡,炸窝后浑身发烫。为少些麻烦,我们千方百计试图阻止它孵小鸡,用凉水丁它,强行把它赶出鸡窝等等,但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活脱脱孵出一群小鸡崽在院子里活泼地唧唧乱叫。最难忘的,要数我养兔的经历了。起初,我家养了十几只小兔。等小兔长大后,我们的养兔的经验也逐渐增多,加之其他有经验的小伙伴的指导和撺掇,于是打起了让母兔下崽卖钱的主意。我家把其他够预购斤数的兔子卖掉后,只剩下健壮肥大的两只母兔和一只公兔作为种兔进行繁殖。为此,我还在同伴们的指导下,在兔窝的旁边挖了两个地窝,用砖砌好,每个地窝上面盖上两块大方砖,以便随时观察小兔出生后的只数和喂养情况。母兔只要交配得当,一个月便可下一窝;小兔十二、三天睁眼,二十几天便可吃草,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们放学后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小兔割草。一放学,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便会丢下书包,拿起镰刀,背上筐蹦蹦跳跳欢闹着跑向绿色的田野。猪羊草、燕子尾(yǐ)、红眼、曲曲菜等养分大,一掐便会从断裂处冒出一大泡白白的汁液,这些草是小兔们最爱吃的,可谓它们的点心,只可惜不易晒干存放;而腕子草、星星草等虽不是小兔们的最爱,但遍地都是,而且水分小,容易晒干后供存放进东屋草房里供小兔冬天食用。为此,我们总要把一些“好草”积攒起来,放到筐头里,而其他一些“赖草”则打成捆放在筐的上面,然后,吃力地背一大筐草回家,到家后,肩膀头望望硌出一道很红的印痕。喂草的时候,种兔总会亟不可待地把前爪搭在铁丝编就的“窗子”上面,等我把“好草”一根根伸进去,它便从中间咬断,随着三瓣嘴颤巍巍蠕动,那草便缓慢地变短,直到消失,然后,又一颗草随即又从铁丝孔里递进去。等小兔出分后,我便把它们从地窝里掏出了,在院子里放风,于是满院子跑的净是些毛茸茸的或黑或白的小兔子,甚是可爱。等到集日,我便驮着它们去集市上卖掉,换回些零用钱,非但解决了我学习上的日常开销,还为家里增加了一些小的收入。记得有一次,在省城工作的父亲 探亲回家,手里拿着我卖兔得来的十几元钱,笑得合不拢嘴。每次清理兔窝掏出的兔粪,我们总要积攒起来,上到自留地里,因此,我家的两分自留地,庄稼长得格外好。而我们几个养兔的小伙伴,在村子里也因此出了名,受到人们的交口称赞。

    时光易逝,1981年,我考上县重点高中,从此便踏上远离家乡,远离老屋的路途。1984年,考上了邢台师专,老屋便从此遥不可及。回县里参加工作后,在县城附近的一个校区上班,之后娶妻生子,在县城盖房,又加之母亲随父亲去省城住闲,我便从此永远告别了老屋。老屋,只作为我原籍的一个标志闲置起来,年复一年,风吹雨淋,屋顶破了个大洞,墙基碱透了气,房体破烂不堪。终于,在我买了楼房之后,为解燃眉之急,把它转让给东邻居家开了一家做衣服的小作坊。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一次回家从老屋旁浮荡着我儿时生活足迹的胡同经过,作坊里传出了缝纫机纷乱而嘈杂的声音,那一声声,仿佛都要把我的心击碎了。


     
    赞3 公益犒赏

         
    书签:
    责任编辑:紫烟幽梦
    投稿】【
  • 收藏】 【关闭
    上一篇:走近柴家边村的白龙寺 下一篇:宁静,记忆中的那抹云
     

    推荐美文

    全部评论(0)

    相关栏目

    感悟生活 挚爱亲情 倾情游记 河山雅韵

    最新作品

    乡之念阅25次

    热门图文

    热门作品

    2夏日大东北2024-05-11
    4下课2024-05-25

    圈主推荐

    ·2022-05-31 21:17423
    文艺达人·2021-09-29 09:15693
    兴趣部落·2021-08-06 09:111230
    2023新年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