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割回家后,就得立即摊开放在烈日下暴晒,紧接着一项重要的工作程序就是编茅草绳了。这是一个看起来较为轻松的小活儿,几乎不需要什么力气,坐在凳子上,双手无数次拿起一些茅草把弄着,几扭几不扭,编好一根草绳后,又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继续编下去。四弟决定来挑战极限,看看自己一天到底能编出多少根茅草绳。
一把小椅子当作坐骑,就是工作时全部的硬件;一台功率不小的台扇,用来降温消暑,算是工作时的全部软件。有了这最简便的一硬一软的最简单组合,就可以连续不断地干下去。早上五点钟,四弟就登台表演了。每次弯腰抓起一小把已经晒干的茅草,大约有10~12棵,然后劈半,反向交叉重合绝大部分,让两头的茅草根朝外一点,合二为一。这时所呈现的长度比一根茅草要略微长 一点。再把合二为一的茅草扭几下,使两部分互相缠绕。再对折,一半夹在腋窝下,双手再扭另一半。扭好后,凭借因扭曲形成的张力会让两半自动缠绕,形成麻花状,一根茅草绳就算编好了。
这看似简单、比较轻松的活儿,实则小窍门不少哟。四弟说:“扭的次数多了,就会缠绕的太紧,到捆莴苣时还要把麻花毁开,就显得麻烦、费时了。”我注意到四弟把一小把茅草拿好、劈开、合二为一后,只扭3~4下,就折半夹在腋窝下,而另一半也只扭4~5下,都比他们的要少两下,所编成的茅草绳看起来似乎要松散一点。四弟说:“一点也不耽误用,还比较省时间。他们扭的次数多、编的太紧,比较费时,编绳的速度就慢了 一点,而且用的时候也费时。”四弟每编一根茅草绳只需2分钟左右,其他人则接近3分钟。
坐在炙烤的水泥地面上默默的编绳,最大的挑战就是寂寞和高温。试想既不能走动、运动又不能站起来、活动,再闷、再热、再寂都得坐着,而且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而更为讨厌的是,为了防止被茅草剑形叶子划伤皮肉,还得穿好长衣长裤。连四弟家的一位邻居、经常赤膊干活的丧偶男人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全副武装,没人敢赤膊上阵哟。
我本想试着干瞧瞧,但考虑到次品在后续的使用过程中老是出问题,比较麻烦,也就不敢实践了,改为陪四弟聊聊天、说说话、叙叙旧。我问四弟:“从割茅草开始,到用好茅草为止,一共有多少道程序要走呀?”“割茅草、晒茅草、编茅草绳、晒茅草绳、贮藏茅草绳、捆莴苣、拎绳搬莴苣上车、拎绳卸莴苣......”显然茅草绳在整个劳作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履行着重要功能,不能儿戏,必须认真谨慎的对待、处理好。
四弟继续说;"割好茅草拉回家晒,不能晒的太干,否则在编绳过程中容易弄断。一般只能晒八成干,编好绳后,再继续晒干,越干越好,以防在贮存的过程中发霉变质(失去韧性、一拉就断)。"我还注意到编好的茅草绳要过数,每一百根作为 一捆,不多不少。我有些好奇问“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干嘛不直接捆大捆更省事一点呢?”“那不行.......”原来在使用时,是按需索取的。因为晒得焦干的茅草绳用前要放入水中浸泡的。只有浸泡一会后,才有韧性、拉不断,好用。“是不是可以增加莴苣的重量呀”我又问。“我们这莴苣是论棵数的......”四弟继续说,“最为揪心的是,茅草绳刚刚下水浸泡,买家突然电话打来说,暂时不来拉了,又不能确定准确日期,还得把刚刚下水的茅草绳捞起来晒.......”“哎呀,真是麻烦极了哟!”我不得不附和一句。
为了最大可能挑战极限,小学还没毕业的四弟想到了小学课本上特级战斗英雄邱少云的故事。“邱少云被烈火熊熊燃烧,一动不动,这是真的吗?”四弟有些怀疑地问。“因该是真的”我说,”确有极少数的人与众不同的,他们有着坚定的决心、坚强的信念、顽强的毅力,有着常人无法相信的崇高而伟大的 精神力量,邱少云是这样,还有好多烈士如我党早期卓越领导人蔡和森、还有江姐、赵一曼、张志新等等等等.......“我还特别说到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千刀万剐而不叫 一声的悲惨壮举!四弟突然笑说:“跟他们比,我这挑战编茅草绳的极限算得了什么呀?”“你这样想,不创造点奇迹才怪呢!”我刚说完,四弟也笑了。
从早上五点到下午六点(所有茅草都编完了),扣去中途吃饭时间,算是连续干了12小时,编有2500根!四弟颇感自豪的说“还可再干一个半小时,再编100根,极限值为2600根!”我也表示认同。
但我并不太赞同做农事、干农活搞极限式挑战。因为农活、农事本身就是一个长周期的慢过程,需要的是耐力、韧性、坚持、可持续,慢慢干,作为职业农民,需要干一辈子的。如此挑战极限的做事干活,虽然能收获一点不为人知的骄傲和自豪,但也会带来更多的对身体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可是得不偿失哟。
可歌可泣、荡气回肠、彪炳千秋的英雄人物之伟大精神,可以激励着人们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抱负奋斗拼搏进取前进,尤其对处于艰苦、艰辛创业阶段的年轻人,更为重要。但用在了日常农事上,似乎有削足适履之虞哟。
我问四弟 “一天干下来,身体有何感受呀”“是有些酸痛......”
20160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