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这个夏天少雨,即使是到了夏末初秋,气温也总还是在三十七八度左右徘徊。耐不住高温的人们不停地在手机上翻日历,就眼巴巴地期盼着秋天是否能早一点到来。户外的阳光仍旧如常地火辣,并没有些许减弱的迹象,坐在树荫下的老人们不停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即使你在心里咒天骂地也阻止不了身体中往外奔流的汗液。偶尔有风飘来,也带着滚滚热浪,所有的生命都无精打采地蔫在那里,连蚂蚁也怨声载道地藏进了草丛。人们就调侃着,整个夏季我们都在酷暑中煎熬,连石头都快晒出油来了。
我伫立于风秋漫行的窗口,终于窥探到了秋天欲来的迹象。那风不大,正好吹落檐前梧桐树的叶子。飒爽的风夹着一点点潮湿的味道从山的那边飘过来,平日里不事张扬的夏鸟也唱起了秋歌。老树舒展开了风黄的叶子,漫坡的茅草呼啦啦地摇起了波浪,那就如此刻我站在了大海边,心里洋溢起水的涟漪。我们太渴望水的滋润,希望来一场倾盆大雨浇灌早已干渴的心灵。
风总是雨水的前奏,雨总是随着风的脚步蹒跚而来。虽然我还没有听到雨水淅沥的声音,但我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浓浓的水汽。天上早已没有昔日飘远的流彩,头顶上一团团、一堆堆乌黑的浓云翻滚着,遮天盖日地逆风而上,顶风而行;那就像一幅风云际会的图案,酝酿着雨的力度,编织着水的势头。因了这些云水飘摇的渴望,我如秋的心里疯长起水的浪花,荡起雨洒秋江的甘淋。望雨的日子,满世界都是雨的迹象,街对面风檐顶端斜长的瓦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改往日萎靡不振的形像,竟然露出重新生活的形态。
我听到雨滴的时候,那雨已经下了很久。朦胧中我听到了秋的呼唤,多好的时光呀!竟然能够淋秋。那扇被夏天折磨得千孔百疮的纱窗再关不住我秋天的畅想,风清凌凌的、雨凉飕飕的、夜被秋雨淋沥着,干涸的泥土变得松软,不落叶的秋林传颂着清凉的欢歌,被风捲起的雨分子在街灯下飞舞着,伴着雨蓬上爆豆般的水滴声,使雨的夜晚充满了秋情的舞动,谁能说秋雨不是多情的使者。
我能够记得起,今夜凌晨一点就是立秋时节,与秋天雨水相关联的季节谚语,是需要在立秋的当天有雨淋秋,否则就有秋旱的担忧。我们不是经验至上主义者,不能全部地相信这些都有没有科学根据的经验之谈。但这种天气谚语,却是千百年来人们对于农事与季节观察出来的结果,虽不能保证全部准确,但经验总会有十之八九的应验。充沛的雨水是大自然的恩赐,是自然带给秋天珍贵的礼物,秋瓜秋果可以继续沿着生命的脉络演绎出丰硕的秋熟,秋水青莲的湖泊上会常常飘荡起飞扬的渔歌。秋风沧浪水,秋雨漫江弥。乘风载舟去,五湖四海不胜秋。
在我们的文化中,秋天总是带有很多悲凉萧杀的色彩。人们自古至今逢秋悲寂寥,遇秋吟凄婉。在人们的笔下,历来就有春女思,秋士悲之说。这样的颓废文化使人们总是对秋天怀有一股悲凉的心态,秋的天空是昏黄的苍穹,秋的原野是肃杀凋零的萧索。绵绵秋雨西风劲,万物凋零闻雁鸣。伴着秋风秋雨的到来,悲秋的人们心中充满了惆怅与哀凉,人们忘了秋天是丰收的时节,忘了秋天也有勃勃向上的活力。忘了林花谢了,冬叶生,忘了秋果熟了播新种。
而我们心目中的秋天,除了风雨飘摇的凌乱,竟找不到任何悲切的成分。一场秋风秋雨,蝉收起了声嘶力竭的鸣叫,因干渴显得萎靡不振的花丛树丛重新竖起了生命的翅膀。没有谁怀疑秋天只有零落,没有人相信秋天只会带给我们凋敞与落寞。青叶变得深沉,红叶变得美丽,黄叶变得浓郁,就连枯叶衰草也找到了归宿,秋天的风雨正洋洋洒洒地在大地上谱写着丰收的交响曲。
旧时代的一群颓废文人,春不知道怎么播种,夏不知道怎么锄草。秋不知道怎么收割,冬不知道怎么样储藏。用人们精炼出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来形容这些人正所谓恰如其分。记得有一位老学究给孩子们上地理课,说一年四季种稻子,东西南北种庄稼,你看看那春天的麦苗长得像冬天的韭菜,学生们哄堂大笑。因为在没有塑料大棚的时代,就是南方的冬天也长不出来像春天麦苗一样的韭菜。不过老先生可能没错,现在海南岛一年四季是可以种稻子,很多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了反季节的蔬菜,老先生成了农业科学的预言家。
秋夜里有了这么多往秋的回忆,秋夜的雨仍是那样地缠缠绵绵,我如秋的心里也装满了清凉的雨水。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雨淋湿了那颗期待已久的心,心里顿生出一份湿漉漉的秋潮。我独倚秋窗,静待着秋天第一个黎明的到来。用我被秋风秋雨滋润的心迎接第一个欢快的秋日,用一种愉悦地语言打成秋天清新的文字,将这种期待已久的喜悦与你分享。
秋天的第一个清晨,我正站在窗前望秋,那雨仍旧淅淅沥沥的没有停歇。秋,你带给我们不只是清凉,一定还有季节的丰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