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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我本空灵 发表时间:2013-08-04 09:53:56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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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小说人物刻画可圈可点,语言精练,情节设计玄妙,期待更多精彩!

       伟18岁时,如愿以偿当了兵。新兵集训结业后,被分到了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从小在农村长大,还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当时的伟,感觉特别幸福。
      也许是继承了祖祖辈辈的憨厚与质朴,到部队后,伟特别能吃苦,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训练、执勤,样样都走在同年兵的前列。当兵第三年,伟顺利考上了军校。
      进入军校后,伟更加珍惜和努力,每天都是如饥似渴地学习,严而又严地训练。毕业考核,项项科目都是优秀。
      两年军校毕业后,伟又被分回到了原单位。开始在市区一个连队干了三年,带出了一个硬梆梆的先进。因为表现特别突出,第四年的春末,经部队党组织研究决定,提升他为另一个连队的连长。宣布命令的当天,首长找他谈话,说组织已经决定,让他到远离机关的一个连队去,看看伟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个连队驻守在距市区很远的一个孤岛上。伟早就听战友们说过,岛上环境恶劣,条件异常艰苦。首长找他谈话时,也说明了这个意思。
      伟也想到艰苦的地方锻炼锻炼,就向首长表态,坚决服从组织决定,扎根海岛,建功立业。
      首长很高兴,说:“就知道你小子行,看来还真行!不过这几天有大风,船只不通航,上不了岛,等风过了就送你上岛。”伟说行。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犯合计,什么风呀?还要等上几天。
      焦急地等了四天,机关的干事才通知伟,说今天可以上岛了。伟很高兴,立即整理行装出发。
      整整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船。上岸后,迎接他的是两个黑不溜秋的兵。伟当时就想,这兵怎么长得这么黑呀,像非洲人。心里还暗暗地笑。
      两个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接过伟手里的行理,放到一辆毛驴车上。其中一个高个子兵说:“这是连队的唯一交通工具,连长你就将就点吧!”
      伟又合计,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玩意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没事,我老家就是农村的,老坐毛驴车,我还会赶车呢!”
      两个黑不溜秋的兵看着伟,只是憨憨地笑。
      一路无语。
      毛驴车驶入连队大门,伟被深深地震撼了。
      一座斑斑驳驳的三层小楼,好像经历了百年沧桑。楼四周没有围墙,有的,只是一圈朽腐的栅栏。栅栏外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是肮脏的沙滩,沙滩前面是肮脏的海面。
      院子里,三十二名黑不溜秋的官兵,齐刷刷地站成两排,粗糙的大手鼓起掌来,震天似地响。
      指导员热情地跑过来,伸出长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住伟:“全连三十四名官兵,热烈欢迎连长报到!同志们,鼓掌!”掌声便又提高了八度。
      伟很感动,眼角酸酸地痛。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让伟始料不及。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连队的艰苦生活,还是打碎了伟当初的想象。
      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夏天,是海产品生产的旺季。废弃的海洋生物躯壳,堆满了岸边,经海水和雨水的浸泡,一股股腥臭一闻就想呕吐。肆虐的蚊蝇一不小心就飞到嘴里,每次训练或查哨,都要吃上几只这“美味的飞禽”。晚上,各形各状的小虫子,顺着窗户狭小的缝隙,异常顽强地爬进屋子,每天都能扫出去一大脸盆。夜里,官兵们从来不敢开灯,怕一不小心喂了虫子。三层小楼因为天长日久地浸蚀,七、八、九三个月份,屋里屋外都长满了青苔一样的绿毛。
      冬天,因为营区没有任何遮拦,冽冽的北风卷着些许海水,打在脸上针扎似地痛。尽管在取暖上采取了很多办法,暖气的温度也高得不能再高,但屋里还是要多阴冷有多阴冷。官兵们每天都是盖着厚厚的军被,压着棉大衣,戴着绵帽子睡觉。特别是上哨的时候,穿上两件羊毛大衣,不到三分钟就冻得透心凉。
      春天和秋天虽然好一些,但因为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海,没有任何遮拦。呼啸的海风肆虐地刮个不停,好像要把人抽干似的。偶尔还有台风袭来,没把三层小楼吹跑,真是一件幸事!
      连队的官兵们算了一下,一年四季,有二百多天是大风大雾的天气。如果哪一天晴空万里,全连官兵就像过年包饺子一样兴奋不已。
      长期在这种潮湿、阴冷的气候下生活和工作,不少官兵都患上了风湿、关节炎、胃痛和冻疮等疾病。因为长年大风,进出岛非常困难,有的战士当了两年兵,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但让伟惊讶的是,这样艰苦的环境,却没有一名官兵叫苦叫累。而且,每天都能听到欢歌笑语。有时候,伟感到很苦闷。战士们看到伟一个人发呆,就三三两两地聚到身边,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尤其是他晚上替战士上哨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抢着不让他去。即使他深夜上了哨,兵们都会轮流地把熬好的姜汤,送上哨位让你乘热喝。伟感冒了,兵们白天黑夜地守着他,生怕有什么意外。
      就这样,伟和他的兵们,平平淡淡、和和睦睦地生活了一年。虽然苦,但也有乐。不过只是伟的工作没有任何起色。为此,还挨了上级首长几次严厉的批评。伟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缺了点什么。
      一天,指导员和四名战士党员找到他,集体跟他谈了一次长时间的话。既有语重心长,又有严厉批评。
      伟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心里自知理亏,也坦诚地承认了错误,并表示决不辜负组织和大家的期望,一定要带着大家把连队建设搞好,要不然就对不起这身军装。
      兵们都欣慰地笑了。
      伟说到做到。
      孤岛与大陆虽然隔海相望,可是长年大风大雾,进岛船只好长时间才能上来一次。而且岛上居民很少,种的菜还不够自己吃,连队的蔬菜供给非常困难。
      伟决定从这方面入手,靠自立更生、艰苦奋斗改变面貌。
      每天,伟都和兵们一起,在连队周边怪石嶙峋的空地上,锹挖手刨地清理着场地,并赶着连队的毛驴车,从很远的地方拉来黄土,一遍又一遍地平整着。经过一段时间努力,楞是开垦出了八块巴掌田,种上了八种小菜。伟和兵们像呵护婴儿一样,呵护着自己的宝贝。当第一茬小菜端上餐桌,兵们的欢呼声,几乎激起了海浪。
      伟看到兵们吃得津津有味,躲在一旁偷偷地哭了。
      接下来,伟又带着兵们,建起了70平米的猪舍和兔舍,养了15头猪和30只兔子。同时,对连队营房进行了重新粉刷和改造,并搬石运沙4万多立方米,开出了400多平方米的训练场,在连队四周修砌了200多延长米的围墙,铺上300多延长米的砖路,建成了四个军营小花坛,在营区空闲地带铺上草坪。
      几个月下来,连队彻底改变了模样。兵们笑得更灿烂了,而伟却从150斤的体重,一下子减到了90斤。
      其实,伟刚刚结婚不到一年。为了连队的工作,他已经半年多没回去过了。而此时,妻子正怀有身孕。
      为了不影响工作,伟动员怀孕的妻子来到了岛上,租住在一户渔民空闲的房子里。
      妻子分娩的那天晚上,伟请了假,本想到驻地一所小医院好好地陪陪妻子。可是,突然接到附近一家渔民房屋着火的求救。伟二话没说,迅速带领二十名战士赶到现场,面对风大火猛的危急态势,冒着生命危险,闯进房间救出了渔民五岁的儿子,并与兵们一道,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力扑救,终于将大火扑灭,挽回渔民近十万元的经济损失。
      当伟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妻子已经为他产下一个六斤重的儿子。可万万没有想到,孩子一出生就出现一种怪异的病状,急需抢救。但由于连日大风,船只根本无法出岛,再加之岛上缺医少药,而且医疗水平极其有限,无法实施有效救护。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孩子降生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在伟和妻子的痛哭声中,悄然离开了人世。
      伟的妻子非常理解丈夫,虽然孩子没了,整天以泪洗面,但还是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岛上。
      由于岛上气候潮湿阴冷,妻子进岛不到四个月,就患上了严重的类风湿。先是全身浮肿,然后是下肢麻木,最终瘫倒在床长达两年之久。后经多方寻医问药,才算得到了较好的治疗,能下地走路了。
      妻子无私无畏的支持,给了伟莫大的勇气和动力。
      伟在岛上一直工作了五年,在他的带领下,连队全体官兵立足海岛,倾情奉献,不但圆满了各项任务,而且连队还连续多年被上级评为先进。
      可是……
      今年四月份的一天,连队接到当地公安机关请求协助追捕一名持枪杀人犯的命令。当伟带领五名突击队员正要出发的时候,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危,让他马上回去。可是,案情重大,如果不及时抓捕罪犯,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伟含着泪对弟弟说:“就请你们好好照顾爸爸几天,等我完成任务,立即回去。”当时,弟弟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当第三天下午,终于把罪犯成功抓获的时候,家里传来不幸的消息,伟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最终没能见上儿子最后一眼。弟弟对伟说,爸爸走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
      回到连队,伟一个人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嚎啕大哭。兵们围在他的门外,默默流着泪守候。
      晚饭的时候,伟刻意躲开兵们,一个人来到海边,扑通一声跪在那里,冲着家乡的方向一声大喊:“爸爸,儿子不孝,您一路走好!”随着放开喉咙,哭得天昏地暗。
      兵们知道连长去了哪里,谁也没去吃饭。他们怕连长出现什么意外,都偷偷地跟了过去。
      当连长哭得近乎晕撅的那一瞬间,三十四名官兵齐刷刷跪倒在沙滩上,面对伟家乡的方向,一起磕了三个头,齐声大喊:“爸爸,儿子不孝,您一路走好!”
      此时,波涛汹涌,海天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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