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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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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妍 发表时间:2018-03-27 20: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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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样的作品让人想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里头的人物善良、向往美好生活、勤劳、纯朴。但命运给凤霞施加了太多担子,从第一段“凤霞七岁时,母亲得病殁了……父亲腿有残疾”开始,病魔就缠绕着主人公身边的亲人。但凤霞一路坚强面对,最后胜利出现了,夫妻关系破裂,但读者会相信女人的话“我妈她还爱我们”。这篇作品贴近生活,塑造了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物。当然,不得不说,作者的笔力还有待提高。首先,叙事过于平铺,不容易吸引读者。第二,结尾的转折铺垫得不够,过于突兀,胜利和主人公的交往可以再铺垫多一些情节;而“时间又过了两年,凤霞终于想清楚了,她必须了断和张斌的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这里又过于仓促。第三,细节描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这一点需要靠多读多写多思考,别无他法。以上是编辑个人意见,不一定对,仅供参考。我们鼓励作者写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给大家分享。 |
凤霞七岁时,母亲得病殁了,她只模糊记得母亲衰弱瘦小,她还有一个才会走路的弟弟,父亲腿有残疾,走路有点跛,有泥瓦匠的手艺,谁家盖房修牲畜圈,他设计、施工样样精通。 七岁的她不得不担负起照管小弟弟的重任。她母亲在时,养了一只羊,现在已经下奶了。早晨乘弟弟熟睡时,她早早地洗干净搪瓷缸子,轻手轻脚地来到奶羊身边,奶羊警惕地转过头瞪大眼睛望着她,她用手轻轻地挠奶羊的脊背,也许是羊觉得舒服了,乖乖地任她挤奶。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一大缸子,小习翼翼地端到厨房。父亲已经生好了炉火,在给他们做早饭,这时弟弟醒了,大声哭着溜下炕,光着身子蹒跚地往外走,凤霞一把抱起弟弟回屋。给弟弟穿戴好衣服,父亲已经煎好了奶,她把奶瓶烫洗干净,倒上奶,又倒了一点水,还加了糖,在手里摇了几下,然后又倒了几滴到自己的手背上,试好温度,她把弟弟揽在怀里,弟弟自己双手抱着奶瓶吃得津津有味。 凤霞十岁了,因为要照看弟弟,她没法上学。看着她的小伙伴背着书包去学校,她羡慕极了,她也想去上学。这一切父亲都看在眼里,他也心疼凤霞,他明白不上学就是睁眼瞎啊,他自己没文化,不能让孩子和他一样,现在小龙已经4岁了,也懂些事了,让凤霞领着弟弟去上学,只要说好上课时小龙不捣乱就行,其实那时领着弟弟妹妹上学,学校里常有,他找了校长,把家里的情况详细说了,校长同意了。 早晨凤霞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之后,给自己的书包里装了两个馍,再悄悄叫醒弟弟,她不想吵醒父亲,父亲太累了,她想让父亲多睡会,她们去学校后,父亲还要去工地劳动。凤霞背着书包,领着弟弟往学校走,弟弟好像还没睡醒,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不过弟弟表现得挺好,老师上课时,他总是乖乖地坐着,手里拿着姐姐给他叠的面包玩,面包是一种用纸折叠的正方形一面有四个角,一面光滑的小玩艺,我们小时候男生女生都爱玩的游戏。班上还有一个女生也是领着妹妹上学,两个上小孩子年纪也差不多,有时他们也悄悄地跑出教室,在院子里打面包玩。因为凤霞上学晚,同学年龄都比她小,她悟性很高,学习很轻松,每天要干那么多家务,做饭、洗衣服、管弟弟、打扫卫生,但她的学习总是班里第一,每次考试都把第二名甩得很远。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有时放学回家,弟弟不想走路了,凤霞就把书包挂到弟弟脖子上,那时书包里也只有语文、数学两本书,两个作业本。然后自己蹲下身来,让弟弟爬到她脊背上,她两只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攥在一起,弟弟跪在她手臂围成的窝里,两只手环着凤霞的脖子。夕阳斜斜地照着她们姐弟俩,把他们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每当这时,凤霞还会唱起歌来,“我也扛起小锄头,跟着爸爸学种田……”虽然累,凤霞却很高兴,很喜欢在学校里的生活。 “凤霞,你爸摔了一下,在县医院抢救呢!”隔壁家的小玲婶子急急地跑到学校里看见凤霞就喊。 凤霞一下子愣住了,脸色煞白。老师也听见了,走过来拍着凤霞的头,说“去吧,别急有啥事跟老师联系。” “婶子,我弟弟麻烦你先照看一下,我去医院”她来不及擦干眼泪,就赶紧回家,给父亲整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往城里赶。 到了医院,看到父亲正躺在抢救室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医生正在给父亲做检查。 “爸!是我!凤霞!你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呀!”她摇着父亲的手臂,父亲没有反应,只是脸色蜡黄地躺在那里。 她转身望着正在做检查的医生“我爸没事吧?阿姨,求求你救救我爸!”她双膝跪地,不停地向医生磕头。 医生和善地拉起她说:“别急,你爸爸会没事的,你先在外面等着。”医生把抢救室的门关了。 她木然地站在门口,不时趴在门缝往里看,她想看到父亲好好地醒过来,但除了白色的墙,她什么也看不见。盖房的那家人也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安慰她,但她什么也没听见,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是木然。 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凤霞的父亲右腿摔断了,更麻烦的是脾脏摔坏了,得做手术治疗。父亲边种地边给人家盖房,也挣不了多少钱,经常为她几块钱的学费发愁,做手术得很多钱,她跑遍了所有亲戚,她们的亲戚都在农村,温饱都成问题,哪有余钱? 老师送来了200块钱,加上事主家凑的,终于有了做手术的钱。父亲的手术还算成功,身体恢复地也好。看到父亲渐渐地好了,凤霞很高兴,天天给父亲换花样做饭,一样的面,凤霞学到了好几种做法,尽量让父亲多吃些,但父亲脸上的愁云却渐渐地更浓了。医生说父亲的腿得休息几个月,不能下地走路,而且以后父亲不能再干重体力活了,也就是说他不能再当泥瓦匠了。接下来,他们的生活怎么过? 凤霞再有半年小学就毕业了,不管她多么地爱学习,多么得舍不得学校,她都心里明白,她再没有机会进学校了,现在她十五岁了,弟弟也上了小学,父亲不能挣钱了,这个家她必须撑起来。她没有征得父亲的同意,就去学校找了老师。 “李老师,借你的钱我现在还不上……”她垂着手吞吞吐吐地说。 “老师又没有跟你要钱,急什么,只要你好好学习,老师就高兴。”老师拉她坐下。 “老师,从明天起,我不念书了,钱我以后一定还你。”没等老师反应过来,凤霞已经摸着眼泪跑出去了,速度极快,似乎慢了她会改变主意。 她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学校那铁锈斑斑的深蓝色的铁大门,别了亲爱的学校,别了亲爱的老师和同学,别了我快 乐又短暂的学生时代,尽管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但命运硬是把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推到了生活的风口浪尖上,她必须在风浪里快速地成长。 她再也没有走近过学校,尽管老师来她家好几次,父亲也让她先去上学,说是把小学念完再说。她已下了决心,她得照顾家,照顾父亲和弟弟。 她每天照顾父亲吃药,进行康复练习,给弟弟按时做饭,然后就去田地里劳动,种玉米、豆子,除草施肥忙个不停。收麦子的时节,太阳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金黄的麦浪翻滚着,一波又一波。凤霞拉着架子车、拿着镰刀,瘦瘦小小的她戴着父亲灰白的旧草帽,粉红的确凉衬衫,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割麦子,她会割麦子,是父亲教会的,但她不会打䌁,就是把两把长得较高的麦子头对头拧在一起,做成捆麦子的绳子。她试了好几次,她打的䌁捆的麦子刚一提就散开了。急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小玲婶子看见了,过来手把手地教她怎样打䌁,直到看到凤霞自己打了几个䌁后,她才离开,边走边唠叨着“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可惜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小龙和姐姐一样高了,他知道姐姐的不容易,放下书包就跑到地里来了。他把四散在地里的麦子一捆捆抱到架子车跟前,凤霞学着爸爸往年的方法,把麦子一层层压好,用绳子把麦子捆在架子车上。她架着车辕,给弟弟在车辕上拴了一根绳子,这样她和弟弟能一起拉。正午的太阳像个悍妇,整个世界都在她们淫威之下臣服。凤霞单薄的肩膀被粗壮的绊绳勒出了血红的印痕,她脚步沉重地一步步向前,脸上烧地像着了火,红得能滴出血来,汗水流到眼睛里,又涩又酸,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她用袖子在眼睛上粘了两下,继续往前走。 经过三年的精心照料,凤霞的父亲身体渐渐地恢复了,能自由行走,只是走起来跛得更厉害了,还能做一点家务活,精神也好了很多,凤霞十八岁了,弟弟也上了五年级。 过年前在深圳打工的小爱回来了。她比凤霞大两岁,初中刚毕业就去深圳了,在一家电子厂做工。小爱带回5000块钱,还给父母买了衣服和许多新鲜的礼物,她自己也衣着时尚,皮肤白里透红,比在家时漂亮多了。弟弟快要上初中了,花销更大,父亲也能照顾自己了,她也想出去,挣钱供弟弟上学,她要让弟弟上初中、高中、大学,弟弟能上到哪她供到哪里。再说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跟庄稼人不一样的生活。父亲同意了她的想法。 正月初六,从未坐过火车的凤霞离开了她从来没离开过的小村庄,和小爱一起去了深圳。深圳是特区,发展速度日新月异,人们的思想观念、行为标准、包括生活习惯都和她们家乡有太多的不一样。色彩斑斓、灯红酒绿让许多南下创业的人在赚足了金钱的同时,也迷失了自己;也有人在高楼林立的森林城市里没有挣到钱还丢了自己;当然更多的人挣了钱还保持着高度的清醒。我们的凤霞就是第三种人,她努力勤奋地工作,在小姐妹中来得最迟,工资最高。她很清楚家乡的父亲和弟弟都等着供养,她从不乱花钱,除了些生活必须品外也不乱买东西。第一年回家时,她给父亲6000块钱,给当年借给她钱的李老师买了条好看的丝巾,尽管她已经早还了那200块钱,但老师的帮助她永远铭记在心。 在深圳的第三年夏天,她恋爱了。二十岁的她,已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白净的肌肤泛着大理石般温润的光泽,鸭蛋脸,眼睛沉静而调皮,极普通的衣饰丝毫不损她的美丽,反而让人过目不忘。 机械修理工张斌就借着法儿靠近她,他和她来自同一个县区,小伙子长地也精神,中等个子,圆头圆脑,憨厚稳重又不失幽默风趣,最重要的是人品好,对凤霞死心踏地,没有一点花花肠子。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凤霞确定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写信把她和张斌的事给父亲说了,父亲说让她回家时把张斌带回来,他要见了人再说。这样也在理,你说一个父亲怎么能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人,他要替女儿把把关,女儿受了太多的苦,他希望她找一个好人家,有幸福的生活。 凤霞和张斌辞了深圳的工作回到了家乡。凤霞把张斌领到家里来了。父亲正在联玉米,就是扯掉玉米最外面的硬包皮,留下里面柔韧性好的两三个,把两个玉米的包皮绑在一起,挂到搭好的架上,让玉米自然晾干。和父亲打招呼后,张斌赶紧脱掉外套,熟练地干起来,速度非常地快。 张斌边联玉米边说,“我们村的史大夫治骨伤的膏药挺好的,我给你带了些,先试一下,要好的话,下次我多带些。” 说着起身打开包,掏出一叠膏药,取了一贴递给凤霞她爸。“贴上试一下。” 凤霞她爸不好意思地挽起裤管,露出当年缝合留下的伤疤,像虫子一样恐怖,照着伤疤贴了上去。 “你家里人都好着哩么?”凤霞她爸问。 “好着哩,我爸说他想来看你,和你好好聊聊。”张斌趁机说。 “这几天收秋忙,过几天来吧!”凤霞她爸爽快地说。 “叔,我知道凤霞从小受苦,你放心吧,我会让她幸福的。我也会像照顾我爸妈一样地照顾您。”张斌停下手里的活,郑重地说。 腊月初十,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亲戚们都赶来祝贺,热闹非凡。张斌的脉脉含情、温柔体贴,让凤霞认定这就是幸福生活的开启仪式。人常说苦尽甘来,好人有好报。事实上他们的婚姻生活确实比蜜还甜,张斌对凤霞体贴入微,关爱有加,凤霞对张斌柔情蜜意,真是人人羡慕的好伴侣。 两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是女孩,起名小溪。凤霞希望她的女儿像山间溪水一样清澈,一样欢快。“养儿才知父母恩”,在扶养女儿的过程中,她常常想起早年去世的母亲和患病的父亲,父亲现在精神还好,太阳暖和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和邻居说说闲话,弟弟也考上了大学,她经常抱着女儿去看望父亲,弟弟的学费、生活费一直都是她给的。 女儿一岁半的时候,凤霞俩口商量着再次南下深圳。家里田地不多,公公婆婆身体尚好,全家人都种地,没有一点经济收入也不行,生活没法维持。这次他们不想进工厂了,想做些小生意。张斌头脑灵活,凤霞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他们想自己打拼一翻。 凤霞和张斌离开五年后再次来到深圳。呈现在他眼前的深圳更是一番新气象。街道上行人发型怪异,着装时尚,北方人像潮水一样涌起深圳,他们中以工厂打工者居多。这也使凤霞看到了商机。她联系到以前的工友,得知这一带全是从事电子、帘子加工的厂子,做工的大多是咱北方人。工友们都爱吃面食,吃不惯一日三餐大米饭,吃得人心里直泛酸水。 “咱开个面馆吧!生意肯定火爆!”凤霞高兴地把手里的饮料猛喝了两口。 “好是好,我们没有大师啊。” “我当大师,扯面、棒棒面、炒面我都会做。”凤霞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 “好啊,说做就做。”张斌高兴地说。 “夫妻面馆,这个名字怎么样?”凤霞晃动着手里的饮料瓶。 “好啊,通过!”张斌把手举过头顶高喊。 “只是老婆,又要辛苦你了,我真有些合不得。”张斌把凤霞拥在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们很快就租到了房子,进行了简单的粉刷,添置好灶具、桌椅就开张了。他们也没摊多少底,灶具、桌椅是一家餐馆处理的,价钱便宜用起来还好。所以他们面馆价钱比较低,而且是正宗的北方口味,生意非常的好。每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收拾打扫完卫生之后,小俩口端出存放钱的小木匣,把钱全部倒出来,一大堆钱,凤霞高兴地合不拢嘴,把钱一张张整平,用橡皮筋一沓沓扎紧,有好几百块呢!每天早晨银行刚一起来,她就让张斌去存钱。看着储蓄本上的钱数在一点点上升,凤霞憧憬着更美好的未来。现在弟弟的学费、包括家里孩子父母的花销都有了,她定时把钱通过邮局汇给他们,家乡的亲人过得好,才是他们南下打拼的最大意义。 一天晚上,劳累了一天的张斌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时,感觉他的手不自主的颤抖,“凤霞,快过来,我的手在颤抖,停不下来。”张斌极力想让手停止颤抖,手还是在颤。 凤霞一把抓住张斌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揉搓着,说“别紧张,可能是太劳累了,明天你去医院看一下吧。”慢慢地张斌的手恢复了正常。 第二天张斌就去了医院。检查诊断的结果是早期帕金森综合症,医生说老年人容易得这种病,而他才二十八岁 啊,会不会搞错啊? 他追上医生,把检查单递给医生,“我不会得这种病,医生你再看看吧!” 医生仔细地看了一遍,“没错啊,别紧张,好好治。” 他木然地呆在那儿。结果勿容置疑,不过是早期。张斌现在还不知道 这种病的严重后果,他想吃了药后就好了,再说他也没感觉到别的什么不适。回来告诉凤霞,凤霞吓了一跳,她们村里的一位老人患这种病,最后都不能走路了。她叮嘱张斌按照吃药,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怕极了,她不敢想以后了,她预感到她的恶运又开始了。 凤霞预感的没错,张斌的手颤抖地更频繁了,时间也更长了。而且行动也明显没有以前灵活了。凤霞催促他按时吃药,行动变得迟缓,肌肉开始变得僵硬,经常就平白无故地绊倒了。张斌也慢慢了解到了他得病的严重性,而且发展的结果更可怕。现在他都不能给凤霞帮忙了。有一次给客人端饭时,手又颤抖了,把汤给客人洒到了衣服上,还是凤霞好言好语解释了半天,客人的怒气才平息的。张斌经常半夜醒来,看着熟睡的凤霞,总有丝丝的愧疚,该死的病让他没能好好地兑现让凤霞幸福的诺言。他爱凤霞,他害怕凤霞有一天会嫌弃他,离开他。 渐渐地张斌已经不能胜任面馆的工作了。他的右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走路时身体前倾,有时想停都不能立即停下来,有好几次撞到客人身上了。张斌说他想回家,在县上治疗,费用也低,在这里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添负担。看着张斌的病越来越严重,凤霞很心痛。即使张斌帮不上忙,她也希望张斌在她身边,她也有个主心骨,再说这边的医疗水平也比县上好。他俩互相争执不下,一个月后凤霞妥协了,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张斌回县上治疗,凤霞留在深圳继续开面馆挣钱养家。 秋天的时候,凤霞送张斌去了火车站。凤霞拉着张斌的手,攥得紧紧地,似乎一松开他就会丢了,其实张斌的心情更加复杂,他想回去,却又怕回去,留在这儿又只是增加凤霞的负担。 看着脚步缓慢,已经有些弯腰驮背的张斌上了列车。凤霞转过身去把头埋在衣服里低声的抽泣着。命运的匕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刺向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凤霞一个人从早忙到晚,还是顾不过来。 以前的工友燕燕看她一个人实在忙的不行,就说“我表哥以前在我们县上干过餐饮工作,刚过来这边找工作,让他给你帮忙行吗?” “行啊,我正谋划着得找个帮手,自己人更好啊。”凤霞边和面边说。 燕燕的表哥叫胜利。瘦高个子,皮肤黝黑,小眼睛炯炯有神,手艺好,干活麻利,人还特别勤快。自从胜利来了,凤霞就轻松了许多,和面、揉面这些吃力的活没轮得上她干,胜利早就干完了,凤霞只洗洗菜,给客人端饭倒水,店里的生意更好了。 张斌拿着以前的检查结果到县医院,大夫告诉他,这个病本身也不可怕,病人要有一个积极的心态,坚持锻炼自己的四肢,使之尽量灵活。听了医生的话,他信心满满地回来了。女儿已经六岁了,活泼可爱,他经常会抱起她,把她举过头顶,女儿高兴地格格地笑着,既增进了父女感情又锻炼了身体。不能到田里干活,他就做些扫地、擦桌子这类的家务活。他的病似乎真的轻了很多。看着年迈的父母在田里劳作,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恨自己没用。夜深人静里,他常常坐在炕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远方的凤霞在干啥?不会也在看月亮吧?“千里共婵娟”说的是我们俩吧! 第二年过年时,凤霞回来了。给家里人里买了新衣服,还给张斌买了许多药,把三万元现金交给张斌,说让张斌谋划着把他们家破旧的土坯房拆了,建一座砖木结构的新房,他们家住在高坡上,拉柴活什么的都不方便,有的邻居已经搬到了平坦的公路边上了。凤霞自己也穿戴一新,气色也比原来好多了。 晚上,一家人看电视时,张斌的手和腿又开始不停地颤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紧绷着,凤霞看见了,坐到张斌身边,轻轻地按摩着他的手和腿,许久以后张斌终于恢复正常了。凤霞坐了两天的火车,早早地回屋睡去了。 张斌还在看电视,母亲说“早些歇着去吧,明天还要早起。”顺手关了电视。 张斌也回房了,凤霞也只是眯了一会,听见张斌进来,就睁开了眼睛,拉他坐到自己身边。 “这一年多了,你想我没?”凤霞起身趴到他肩头,他有些木然。 “想啊,当然想。”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他知道凤霞想什么,但是他痛苦地发现,他现在已经作不了男人,既使日日想,夜夜盼的深爱的妻子就躺在他身边,他也没有欲望。 他抚摸着她的手,轻轻地说“睡吧!” 就这样他俩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装睡。凤霞想安慰他几句,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凤霞去看了她的父亲。父亲跛得更严重了,几乎不怎么走动,看着更苍老了。弟弟已经工作了,弟弟已经能养活父亲和他自己了。她可以放心了,而张斌让她心里不安,看得出张斌的病是越来越重了,女儿也要上小学了,家里还要盖新房,她愁啊。 正月初六,她又出发了,她必须得走。 胜利已经先一天到了店里,打扫干净卫生等她回来,胜利话不多,但特别能懂人心思。只要看到凤霞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干什么。他们之间是越来越默契了。慢慢地采购、收账凤霞也就放心得交给他办了。接触得多了,胜利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们家也在陕西,只不过和凤霞不同县,有个三岁的小女孩,媳妇跟同村的一个男人私奔到了深圳,他也就来了,他想看看深圳到底有啥好的,找媳妇肯定是没指望了,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多人,他上哪找去? 凤霞同情地劝慰他“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不可能,随她去吧。”胜利边说边仔细地把油涂到刚做好的面条子上。 那天快要下班时,进来了两个年轻人,一胖一瘦,胖的裸露着上身,胳膊上纹着一条蓝色的张牙舞爪的龙。 “两盘炒面,两瓶啤酒”。说话时眼睛到处乱瞄。 “二位先喝着,炒面一会就好。”凤霞把两瓶啤酒送到客人面前。 “小妹妹!给哥打开。”瘦子不怀好意地嬉皮笑脸。凤霞打开啤酒,径直到操作间去了。“这两个人不太对劲,可能是地痞流氓。”凤霞小声说。 “我来应付。”胜利端着两盘炒面出去了。 “大哥,请慢用。” “谁是你大哥,叫小妹妹过来给我倒水。”瘦子仍然嬉皮笑脸。 凤霞倒了两杯水端过去。那胖子没有接水,却满脸奸笑地抓住了凤霞的手腕。胜利一拳朝胖子的脸上砸过去,胖子鼻血直流,瘦子乘机朝胜利脸上打了一拳,胖子摸了一把鼻血,一脚把胜利踢倒在地,瘦子又冲过去。 “警察来了!”凤霞大喊一声,恰好巡夜的警察路过店门口,一胖一瘦两人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凤霞赶紧关了店门。胜利鼻子也被打破了,眼窝青黑。 凤霞端了盆热水,“快洗洗吧,要不要看医生?”声音里满是关切。 “不要紧,咱没那么金贵”胜利边洗脸边说。 “对不起了。”凤霞满脸歉意。 “对不起啥?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横样,下次来,我还打!”胜利愤愤地说。 整理完毕之后,胜利走了。凤霞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眼前满是胜利的影子,从此对胜利多了一份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感。 随着时间拉长,她的这份情感渐渐地清晰起来了。爱情已悄悄地来到她身边。她不只关心他的工作,她开始关心他的起居,他的健康,甚至于他的心情,关心和他有关的一切。他必须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看不到他,她心里慌慌的,她完全进入了恋爱状态。她暂时忘记了一切,胜利心里也喜欢凤霞,但他也清楚凤霞现在家里的情况,他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凤霞对不起丈夫,他们心里彼此相爱,但行为上绝对没有越雷池半步。 时间又过了两年,凤霞终于想清楚了,她必须了断和张斌的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她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她和张斌曾经伉俪情深,但现实是张斌已经衰弱到了行走困难的程度。她才刚满三十,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再说她不是不管家里,这两年用她寄回家的钱盖起了新房,张斌的医药费、女儿的学费、家里的开销都是她在支撑。离婚只是还她自由之身,别的还和以前一样。张斌心里非常痛苦,其实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还是受不了。 当凤霞把离婚协议拿到他跟前时在,他就是不签字。 他拍着自己已经变形弯曲的腿,痛苦地大喊:“给我一包老鼠药,来个痛快的!” 他整个身子缩在一起,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 凤霞也流着眼泪,“我也想不到我们会有今天,对不住了。” 她伸出手去想再握一下那只颤抖的手,他却躲开了,用冰冷的目光审视她。 她的心也在流血,真的是她错了吗? 最后还是女儿走过去,跟她爸说“爸爸,签了吧!我妈她还爱我们。” 凤霞离婚了,终于可以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但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象被什么东西压着,沉沉的闷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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