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不仅是今人的喜爱之物,也是古人的喜爱之物。如此,人们才可以互通心曲,并在文字里听风,品味,闻香,才能安于喧嚣之外的宁静、美好。
此刻,仿佛有诗经的风吹过,而我最想知道的不是在水一方的佳人,不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风景,而是想了解笔的往事,走进笔的故事。
不管岁月如何老去,笔一直在描绘着尘世的百态。从蒙恬造笔的传说就可感知人们的思想在不断的增辉,也让岁月心语添色。不管传说如何精彩,笔依旧以它独有的姿态在尘世间行走至今。试想,笔最早应是仓颉手中的造字之物,或枝或石,用以刻纹痕,描文字。毛笔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刘松林•《学书指要》)在新石器时代出土的彩陶的纹饰花纹上,可以辨认出描绘的花纹和痕迹,证实了在五、六千年前,已有了毛笔或类似毛笔的笔。
据明朝罗欣《物原》记载,“虞舜造笔,以漆书于方简。”东汉文学家、书法家蔡邕《笔赋》序曰:“昔苍颉创业,翰墨作用,书契兴焉。夫制作上书则宪者,莫先乎笔。” 晋代郭璞《笔赞》:“上古结绳,易以书契。经纬天地,错综群艺。日用不知,功盖万世。”可见毛笔早已在世上行走多年并为人们的抒怀写意奉献了诸多情思。
毛笔是我们中华独有的尤物。它以丰富的内涵和独美的姿态给予华夏儿女富丽的精神之享受,并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财富。如东晋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唐代书法家怀素的《自叙帖》、张旭的《古诗四帖》等旷世之作,让人们有幸看到先贤留下的妙笔之痕,橼笔之印。
毛笔的身姿历经岁月点缀。其实,它的芳名也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变更。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有记载云:“楚谓之聿,吴谓之不律,燕谓之拂”,“秦谓之筆,从聿从竹”。秦统一六国后,才统一称为“毛笔”。 西汉司马迁《史记》中载:“蒙将军拨中山之毫,始皇封之城,世遂有名。”因此“管城”也就成了毛笔的别名。在古时还有一种有趣的现象,官员为了奏事之便,削尖了毛笔的尾部,插在头发里或帽子上,以备随时取用,因此又得一名曰:“簪白笔”。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寄微之》诗中云:“策目穿如札,毫锋锐若锥。”毛笔因此有一雅称“毫锥”。
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赋诗咏叹宣城毛笔的精致。诗曰:“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宣城之人采为笔,千万毛中选一毫。”通过白居易的诗人们知晓了毛笔的精致与名贵,也知晓了宣城。唐代才子耿湋也曾写下颇有气势又不乏浪漫的《咏宣州笔》:“落笔警风起,摇空浥露浓。丹青与纪事,舍此何复从!”毛笔让诗人赞赏喜爱,而安徽宣城或许因诗人的诗而芳名远扬,更因毛笔而成为著名的毛笔之乡。一枝毛笔就让一个小城充满传奇,名扬四海,真是劳苦功高。
其实,毛笔也享受了穿金带银的滋味。清朝唐秉钧曾在《文房肆考图说•笔说》中说:“汉制笔,雕以黄金,饰以和璧,缀以隋珠,文以翡翠。管非文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矣。”毛笔之美不仅仅在于人们将其装饰的华丽富贵,而在于人们用其留下美丽之痕,更为它注入款款深情。唐代书法家怀素以刻苦的精神手持毛笔苦练书法,以至于把毛笔练破了。于是,他满怀不舍将陪伴他苦度春秋的毛笔葬于山下,谥之为“笔冢”。此种爱笔之心恐怕是前无古人,后也无来者了。
然而,时光的河水不断冲刷着历史的两岸。十九世纪初,英国人犀飞首创钢笔,钢笔传入中国后,使用钢笔遂成为平常。由美国人劳得发明的圆珠笔也因携带便利和书写流畅,也已为人们普遍接受。而今,更是由于网络的兴起,而让人们渐渐的少有时间使用毛笔。但是,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时光如何老去,毛笔依然在尘世间站如松,坐如钟。闲静时它是一位历尽尘劫的长者,舞动时它是一个绝技高超的舞者。它的“尖、齐、圆、健”的特点是任何一种笔都无法替代的。正如书法家周汝昌在其《永字八法》中对毛笔评价时说:“没有毛笔,不仅仅是中国艺术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就连整个中国文化的精神面貌,也要大大不同。”
从远古中走来的毛笔,不管现代的笔如何色彩斑斓,它的风采依旧被人们所热爱,并和钢笔、圆珠笔等一起描绘着红尘风景。而现代人的手中不仅有一支笔,甚至有多支笔,几种笔,不管你握的是何种笔,但愿有能如毛笔一般健壮美妙的才思与心肠。能如毛笔一样以笔锋尖锐的姿态面对社会丑陋,用修削整齐的笔姿面对冷暖,持秀美圆润的笔墨描绘红尘,握锐利劲健的笔情抒写人生。
岁月是一支笔,描绘着四季更替。人生是一张纸,由我们自己握笔抒写。想要抒写心曲,尘味,必先寻笔。